第十六章蔣偉
三人很快走到一座青磚青瓦房前，院壩中到處是雞糞鴨糞。房子雖然有些陳舊，但和大多數農村房屋差不多，並不算破爛，也比較安全。楊厚德對在院壩邊上洗衣服一老人喊道：“李翠英，過來一下，有領導來看你們”。老人聽到喊聲站起來轉過身。黃斌發現老人眼睛周圍紅紅的一圈，眼睛內泛著一片白。楊厚德介紹道：“這是李翠英，蔣偉的媽，耳朵不怎麼聽的見，眼神也不好”。老人神色木然，從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一會從屋內大門出來一個30多歲的男人，男人個子不高，但長的還算結實，拄著一根拐杖，右腳從大腿根處沒有了。楊厚德對蔣偉道：“這是新到任的黃部長，專門來看你們”。蔣偉隻是木然點了點頭，那眼神卻給黃賦留下了深刻印象。空洞、絕望、呆滯，都不足以描寫那雙眼睛。楊厚德又介紹道：“八年前蔣偉外出去打工，在高空架線時從高空摔下來，把腿摔斷了。當時人傻，同意了老板的一次賠償15萬，當時感覺是不少，但後來錢全給了醫院，用來醫腳了。從醫院出來後，他很少出門，整天在家裏發呆，也不幹活，家裏家外全是他媽李翠英一個人忙。他媽還撿了兩個孩，一個8多了，一個9歲多了，都在上小學。其中一個女孩腿也不好，\\\"然後又感歎道：“本該挑下大梁的蔣偉，腿斷了，精神也垮了，全靠一個老人支撐起這個家，老人身體不不好，耳朵，眼睛都不好”。黃斌：“他家享受低得了嗎？”楊厚德：“第一批享受的，而且是全家享受，其他家都是一個或兩個”。離開後，已經走了很遠了，但那一雙無神、空洞、絕望的眼神卻始終在黃斌眼前。黃斌問楊厚德道：“能不能給蔣偉找一個事幹，看他還年輕，身體也還好。我聽一個同學說，有一個手工打鐵鍋的企業在招工，可以在企業坐著高敲，也可以拿回家高敲，他應該能幹”。楊厚德：“他不會去，比這好的工作都給他介紹過，他都不去”。黃斌伸出腳在路邊的草地上擦了擦鞋邊沾的雞鴨糞，但卻擦不掉蔣偉那雙絕望的眼神。人的絕望有時其實僅僅源於你自己的內心，斷掉一條腿，也斷了他的神魂，他如果不能找回他的神魂，現在就是一個行屍走肉。三人出來後氣氛變的有些沉重，楊和平道：“其實這樣家庭也不多，我原來是城北鄉副鄉長，分管過民政，據統計，當時這樣的家庭有30多戶，每個村大約有3到5戶，共同特點是缺勞動力，還有就家裏有人有重病。不是特別富裕的家庭，一個重病就足以拖垮一個家”。楊厚德：“確實，這樣的家庭我們村有兩戶，下一戶我帶你去的是原來的一位民兵連長家。叫鄭仁兵，當民兵連長當了30多年，他和老伴沒有生育子女，老婆就抱養了哥哥的一個兒子，他哥哥家庭這條件好，住在城裏。到了孩子上高中，為了孩子上學方便，孩子就回了原來家裏住，那以後就很少回來，現在更是幾年沒見回來過。前幾年他老伴去世，留下他一個人。他青年輕時本就很少幹活，也不會幹。現在靠低得和每月當民兵連長30年有10屆，每月100元錢生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