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街上觀燈的人太多了,擠得這五個胡人隻好下馬步行。他們不知不覺地隨著人流來到了永樂坊。這裏的人比大街上的少一些,坊裏家家戶戶的門前都掛有彩燈。這些彩燈雖然沒有皇宮、官府的做得漂亮,但也獨具特色。
“小姐,小姐,您看這盞花燈多漂亮!”突然一個銀鈴般的聲音飄了過來。安祿山轉過臉一看,原來是一個十四五歲丫頭打扮的小姑娘在說話。
這時,一個女子在另一邊說:“彩雲,快過來,這盞花燈更好看!”
安祿山又轉過這邊來看,他驚呆了,嘩,一個天仙般的美人兒就站在他的麵前。隻見她年約二九,長著一副白中透紅的瓜子臉,兩道柳葉眉下有一雙大大的黑眼睛,在濃而長的睫毛下很活潑地轉動著,顯露出一種潑辣的魅力。她高挽雲鬢,身穿粉紅色綾羅繡花窄袖衫,內襯天藍色抹胸,下著一條天藍色寬大團花描金長裙。這女子穿著典雅,意態自然,玉步輕盈,在月光下就像一朵出水芙蓉。
安祿山還懷疑自己的眼睛,他搽了搽眼睛再看,還是有一個瑤池仙女般的美人站在他的麵前。安祿山走遍西域、漠北,還沒有看見過如此美麗的人兒。這時,他的酒氣早已被春風吹到了九天雲外。他走上前眼珠一動不動地看著這位姑娘。
這個姑娘名字叫王韞玉,她並非尋常的小家碧玉。她乃將門之後,其高祖王長諧是唐朝開國功臣,官至左武衛大將軍、秦州都督,死後陪葬唐高祖獻陵。王韞玉的祖父王士會曾任陸渾令,父親王守一任玄宗皇帝的親哥寧王王府的府掾。王韞玉可以說有乃祖遺風,她的父親雖已不再習武,可是她卻偏愛打拳弄棒,連她的父親也無可奈何。今晚,王韞玉問過了父親得到了允許,便帶上隨身丫頭彩雲出來觀賞花燈。
這時,王韞玉正停在一盞花燈前仔細地讀著一首詩:“‘雁盡書難寄,愁多夢不成。願隨孤月影,流照伏波營。’唉,這首詩寫得真好,把思念戌守邊疆丈夫的感情寫了出來。好一個‘願隨孤月影,流照伏波營’,含意深刻,佳句,佳句!”
“小姐,你老是說要找一個戌邊衛國的夫婿,到那時你可就‘愁多夢不成’了!”
“去,去……小孩兒家動什麼?”王韞玉假作生氣的樣子說。
“小姐,我知道了,你看中了今天遊街那個新科狀元郭——子——儀!”彩雲又一語道破了王韞玉的心事。
王韞玉的臉倏地飛上了兩朵紅雲,好在是在晚上,彩雲看不見。王韞玉舉手假裝要打彩雲:“你這死妮子,本小姐要撕破你的臭嘴,看你還敢不敢講……”
“哎呀,我好害怕呀,小姐饒命!”彩雲笑著躲到一邊去。
安祿山在旁邊越看越忍不住了,便牽馬上前,嘻皮笑臉地說:“小姐,我就是…..什麼‘伏波營’裏的將軍,我喜…..喜歡您!”
“你是誰?竟敢在本小姐麵前撒野!”王韞玉厲聲喝道。
安守忠也醉醺醺的走上來說:“我,我也是‘伏波營’的,我是校尉,我的官比……比他還大,跟我吧,不要跟他……”
王韞玉看見這五個胡人渾身酒氣,知道他們居心不良,馬上拉起彩雲快步離開。
“小姐,小姐,我可是真心的,嘻嘻。”安祿山追上去,伸手抓住王韞玉的衣裾。
流氓,流氓!”王韞玉一邊罵,一邊想掙脫安祿山那隻毛茸茸的手。
這時,旁邊圍上了許多人,但是看見這五個胡人身材高大,一身酒氣,也不敢上去勸架。安守忠和史窣幹也圍了上來,四眼直冒綠光,嘴巴直流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