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子儀兄弟三人將王韞玉護送回到了王府。王韞玉的父母此時不見女兒回來,正在擔驚受怕,看見有三個年青人送她回來,真是喜出門外。
王夫人一把抱住女兒,心疼地說:“玉兒,你怎麼那麼晚才回來?迷了路,還是被人欺負啦?”
王韞玉不想讓父母為她擔心,便沒有說被胡人調戲的事情,所以,她不停地搖頭說:“娘,孩兒沒事。”
王守一坐在太師椅上埋怨道:“爹爹說不給你出去,你又不高興,給你出去,你又讓人擔心!”
正說著,王守一突然發現彩雲沒回來:“哎呀,怎麼彩雲到哪裏去了?”
王韞玉一聽到父親問這件事,便支吾起來,說:“她……她在街上遇見了親戚,便帶……帶親戚去玩了……”
王守一有些火了說:“這還……還有家法,回來要用家法伺候!”
王韞玉急忙說:“爹,她很聽話的,求你別……別打她。”
王韞玉回到了閨房,梳洗完後便坐在梳妝台旁。她緊鎖眉頭,手托香腮,在尋思如何尋找彩雲的下落,以便將她救出來。這時,丫頭春蘭端來了一壺剛泡好的龍井茶。
春蘭看見小姐悶悶不樂,唉聲歎氣,便問:“小姐,您回來後愁眉不展,是為什麼事情不高興?”
王小姐不出聲。春蘭連問幾個問題,她都直搖頭。
後來春蘭的眼睛一亮:“我明白了,是為了彩雲的事。”
“噓——小聲點,別讓老爺知道!”王韞玉隻好將彩雲被搶的事情說了出來。
春蘭說:“小姐,您不用焦急。我有個哥哥是丐幫的小頭目,每天都帶著幾個兄弟在長安城裏討飯。我叫他幫忙打聽彩雲的下落。”
“太好了,太好了!我可要感謝你啦!喏,春蘭,你把這幾兩碎銀拿給你哥,告訴他一有消息,趕快過來告知。”
春蘭接過碎銀答應明天一早就出去找她哥哥。第二天申時初,王韞玉正在閨房裏看書,看著,看著,書裏又浮現出郭子儀那年青英俊的臉龐。這時,她便想起了自己被安祿山甩出去那一瞬間:那時,她飄了起來,風在耳邊“嗖嗖”的響著,突然墜進了深穀,待她定住神時,才發現自己跌進了一個寬大厚實的男人的胸膛裏,當時她沒有什麼感覺,現在想起來卻感到臉上熱辣辣的。她拿過銅鏡來一照:嘩,都紅了起來!有時,她又想著郭子儀那雙紅紅的有棱有角的厚嘴唇正向著她那白白嫩嫩的臉蛋湊過來……
“真是羞死人了!別想這些了。還是想想怎樣去救彩雲吧。”王韞玉把書合了起來。
“小姐!”
“哎呀,你這死丫頭,差點讓你嚇死了!”
“小姐,”春蘭氣喘噓噓地走進閨房說:“查到下落了,查到下落了!”
“在哪裏?快說,快說!”王韞玉拿出手帕幫春蘭拭汗。
春蘭說,剛才她哥跑過來告訴她,那五個胡人已偷偷地來到了契丹人聚居的敦化坊,在一家契丹皮貨商人開的名叫“如歸”的客棧裏住。有人看見他們有一匹馬的背上馱有一大口袋,不知裝的是什麼東西。
王韞玉聽了很高興,說:“那口袋裏裝的可能就是彩雲。春蘭,今天晚上天一擦黑,我便和你趕去敦化坊把彩雲救出來。”
晚上戌時初,月亮還沒有出來,天黑麻麻的。王韞玉和春蘭穿起了黑色夜行服,從王府的後花園跳了出去。原來,春蘭和彩雲一樣,也跟王韞玉學了一些武功,打起來也能湊個數。
兩人悄悄地往東南方向走去,過了東市和延興門,然後拐進了敦化坊。她們走了兩百多步,看見了一間客棧,招牌上寫著“如歸”兩個字,“對,就是這一間!”王小姐低聲地說。
兩個女孩子右手都握著寶劍,靠著牆根來到了客棧的後院。王小姐先爬上牆頭,朝院子裏投了兩顆石子,看見裏麵沒有動靜,然後便跳了下來,過了一會兒春蘭也跳了下來。
王韞玉又溜進了客棧,春蘭尾隨而入。這個客棧跟長安城裏的三流客店一樣,破舊,黑暗,屋子裏有一股說不出的味道:閉塞的,黴爛的、酸腐的、酒菜的、皮革的氣味,由於這間客棧住的大都是胡人,所以還有一股腥膻的、馬尿的氣味。
她們兩人又來到了前廳,看見有個帳房先生在打算盤。王韞玉便叫春蘭走出外麵搞出一些響聲,把那帳房先生引出去。她便跑過去看那塊黑板,看安祿山他們住哪個房間。
她的眼睛掃了幾下,終於找到了安祿山住的房間——“平安”。王韞玉和春蘭躡手躡腳地上了二樓,偷偷靠近了“平安”房。
王小姐用手指蘸了些口水,然後潤破了窗欞的皮紙,隻見那五個胡人正圍坐在昏暗的蠟燭下弈雙陸。安祿山與安守忠在對弈,史窣幹、田承嗣以及何千年圍在旁邊看。現在可能是安祿山處於下風,他正皺著眉頭苦思下一步該動哪個子。
安守忠洋洋得意地撫mo著手中的棋子說:“二哥,你輸定了,今晚,我就先上了。昨天便宜了那小妞,馱到這裏來又不敢動她,搞得我一夜都睡不著。”
湊在他旁邊的史窣幹說:“老四,你別他媽的得意,誰講過下贏雙陸的就先上?抓鬮兒,誰抓得第一誰就上。”
王韞玉聽了後一陣高興,馬上叫春蘭一起下樓,又回到了前廳。她叫春蘭守住帳房門口,自己便推門進去。帳房老頭正在打算盤,突然一把寒嗖嗖的寶劍在他眼前一閃,嚇得他的臉唰的白了起來。
“俠客老爺饒命,饒命……”帳房老頭渾身發抖,嘴裏不停地叫著。
“不要出聲,出聲就殺死你!”王小姐低聲地說。
“好,我……我不出聲。”
“我問你,昨天安祿山他們馱來那個口袋放在哪裏?”
“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告訴你,那個麻袋裏裝的是被他們拐賣的官家丫頭。如果被官家知道,你就成窩藏犯!”
“饒命,饒命……”
“你老實說出來,那個麻袋放在哪裏?”
“放……放在地窖裏。”
王韞玉取出一塊破布塞在帳房老頭的嘴裏,再用繩子將他綁緊,然後放在床上用被子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