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這是肖海明的回答。
“挨刮鼻子了?”這是瞿成永的問話。
“挨了!”肖海明機械的答道。
“嗬!想不到標兵戰士也有今天。”這是王國勝陰陽怪氣的話。
“關你啥事!”肖海明沒好氣說道。
“肖海明同誌!我保證一定教會你唱歌,會唱好多好多的歌。”這是分手時郭雪梅說的話。
“肖同誌!你的信!”一句話,一個聲音立即把亂哄的聲音給殺住了,把所有的目光全都吸引到了一個人身上,這人就是連隊裏唯一的一個女兵—連隊衛生員郭雪梅。在眾士兵目光的注視下,郭雪梅竟直走到肖海明身邊,把手裏的信在肖海明眼前晃了一下,大大方方的說道:“我來跟你收拾東西,你自兒出去看信。”然後對著肖海明的耳朵悄聲道:“看完了可別忘了跟我說說!”就在肖海明拿著信轉身走出營房時,就聽營房裏好像是王國勝嚷道:“郭護士!你好偏心喲,我們大家夥都是革命戰友,為啥不幫幫我們啥?”
肖海明來到操場邊上的大青樹下,正心情激動吃力費勁的看著韋曉天給他的回信,隻見信上寫道:“我最最親愛的海明哥!想死我了!來信收悉。知你一切安好,你的小妹心裏頭非常高興……沒想到我最最親愛的海明哥到部隊進步是突飛猛進,真是士別三日刮目相看。哥哥在信上對小妹的忠貞表白讓小妹的心醉了……小妹在信裏對我最最親愛的海明哥哥發誓!你的小妹今生今世隻嫁給你,至死不渝……祝我最最親愛的海明哥哥英勇殺敵,早立戰功!此致!最最想你,我最最親愛的海明哥,你的小妹韋曉天……”
肖海明突然眼前閃過一個影子,手裏的信就不見了。他深信一定是郭雪梅在跟他開玩笑,看都不看一眼就衝口叫道:“唉!我說郭同誌,尊重人一點好不好?”
“哪個是你的郭同誌?肖哥你就盡會想著漂亮的女娃子,一點都不把人家放在心上啥!虧我還對你這麼好。”肖海明一聽口音不由得站起身來,心裏就想壞了,大大的壞了,怎麼又碰到楊桂芳這個難纏的人兒。
“你幹啥子嘛?快把信還給我。”肖海明有點冒火的說,但心裏並不緊張,因為從認識楊桂芳的那一天起,就從來沒見過她看過一個字,信在她手裏反正她也看不懂一個字。
“信上寫的啥?”
“沒寫啥子!”
“沒寫啥?你騙人!明明是封情書,還說沒寫啥,寫得好肉嘛喲!”楊桂芳不緊不忙的話語裏帶著幾分妒嫉和怨氣,卻使肖海明差點就一口氣上不來暈倒在地,不由得在心裏怒罵道:“日媽賣**!老子給耍了。”
“你……你說啥?小楊同誌!你可從來沒跟我說過你識字啥?”肖海明發火了。
“看你凶巴巴的幹啥子?激動個啥!你可從來沒問過我叫我咋個跟你說?我現在慎重的跟你說我讀過幾年私塾。肖哥你倒好,每次見到我都是‘小楊同誌’‘小楊同誌’的,叫人家聽得多別扭。我跟你說了好多次,現在求你行不行,就叫我楊妹子不是多好聽,就像我叫你肖哥一樣。說句心裏話我還真的愛上你了。你可別笑我們山裏妹子的直率,肖哥你放心,我不會搶走你‘最最愛你的韋小妹’。”楊桂芳說完話就把信還給了肖海明。
肖海明剛聽完楊桂芳的大膽直白,心裏頭確實為之一震。說實在的,遇到如此的表白,肖海明認為韋曉天是第一人,但與楊桂芳相比多了幾分羞澀。同時,肖海明從楊桂芳眼睛裏看到此時的她心裏充滿衰怨,不由得緩下口氣說道:“別瞎胡鬧了!找我有啥事?”
“誰跟你瞎胡鬧?我聽說你們今晚就要開進山裏頭了。肖哥!我真的好為你擔心!你不知道,劉閻羅是黑心黑肝黑肚腸的,啥手段都想得出來。在你們的前頭,死了好多解放軍喲!有的被掏了心,有的被挖了肝。劉閻羅簡直不是人,是野獸。”楊桂芳嘴裏說著眼裏就掉出了眼淚。
“別瞎猜!誰說我們今晚要開拔了?沒那回事。”肖海明隱約感到出問題了,但仍然強裝沒事,有意從楊桂芳嘴裏套出點東西來。
“肖哥!人家為你急死了,你卻沒事一樣。你是在騙我還是在哄我!?”楊桂芳急得是又跺腳又拍大腿的。
“本來就沒事!當哥的騙別人打死也不敢騙妹子。謝謝楊妹子的好意,當哥的確實啥也不知道。”肖海明還是第一次叫楊桂芳小妹子。果不出肖海明所料,楊桂芳說出了一些讓肖海明大吃一驚的事。
“肖哥!你還是頭一次叫我妹了!唉!我真沒有你心中那個韋妹子的福份。認識你這麼久,村裏的人家你認識不少,可你還不知我家的門是朝東開還是朝西開,你總是說部隊有紀律,有紀律你還進別人家?那個王國勝我一看就不是好東西,有空就跑來糾纏我,一雙眼睛是賊溜溜色眯眯的,眼光老是在我身上瞄來睃去。”
沒等楊桂芳把話說完,肖海明有意插話說道:“楊妹子!你可不要亂說,王國勝可是解放軍哦。”
“我呸!肖哥!我告訴你,那王國勝我看跟土匪差不多。有一次還強要親我,被我狠狠的扇了兩辣耳。肖哥!今後你可要多提防著這龜兒子。”說到這裏時,楊桂芳黑紅的臉變得是紅裏透黑。
“這跟部隊進山這個無中生有的事有啥關係?”
“你別打岔嘛!肖哥!你說我傻不傻,到現在明知你有心上人了可我真的還是愛你!你不象其他男人,你心地善良還善解人意,最主要的是你憨厚老實,妹子隻有跟你在一起時才笑得起來,才開開心心。我告訴你!但你一定要替妹子保密,不然妹子和家裏的人可就完了。”
“我一定替妹子保密,如果走漏半句就叫我吃槍子。”
“呸呸!肖哥你怎麼盡說些不吉利的話!快把口改過來!誰要你賭咒發誓。”楊桂芳是一臉的急相,沒辦法,肖海明這好按楊桂芳的意思跟著她說道:“過往神靈,我肖海明剛才說得是懵懂話,不算數。天地可鑒!”
“肖哥!這些消息都是王國勝為了討好我告訴我的,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我還要告訴你,這消息劉閻羅會在你們到達前就知道了,我可不願看到你出啥意外。唉!要不是我真心愛你我絕對不會說這些話。肖哥!你可別笑話妹子,把妹子當犯賤。”楊桂芳話說完嗚咽起來。
“楊妹子!你說啥話,哥要是還沒心上人一定會娶你做老婆,你是哥的好妹子。”肖海明看到楊桂芳真誠的樣子是心裏又感動又難受又有點憐憫,不得不說出既是真話又是違心的話。
“有肖哥這句話我就心滿足了,就是叫我去為你死我也心甘情願。”楊桂芳是破涕笑了起來。
肖海明感到問題嚴重了,心裏是亂七八糟的。他想信楊桂芳,想信楊桂芳絕對說的不是謊話。因為通過兩個多月的接觸,他對楊桂芳的性格,以及楊桂芳對自己的愛慕可以說有了很大的了解,楊桂芳絕沒有理由欺騙他。但肖海明又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如果他如實把這情況對李連長和徐指導員進行彙報,李連長或徐指導員要是追問情報的來源他該如何應答呢?說是楊桂芳提供的,那楊桂芳與他肖海明是什麼關係?人家楊桂芳憑什麼跟他說這些?再說楊桂芳是什麼人?肖海明沒忘記上一次徐指導員找自己談話的事……盡管事後徐指導員做了自我批評,說什麼犯了官僚作風,但肖海明心中為此烙下了一個深刻的印記。王國勝又是什麼人?不管如何,王國勝畢竟是人民解放軍戰士,是自己的戰友。徐指導員、李連長對楊桂芳,對王國勝態度是怎樣的認識和對待呢?
一時想不出辦法的肖海明習慣性的朝營房看去,隻見郭雪梅正興衝衝的朝他走來。
“吔!我說怪了,怎麼看一封信會看這麼長的時間!原來這兒有個狐狸精。”郭雪梅瞅了一眼楊桂芳懷著敵意的說道。
那知楊桂芳也不是省油的燈,立馬還擊道:“我說呢!咱們山裏頭,隻有發情的母狗才會聞著公狗的尿騷味跑來跑去。”
肖海明一看這陣勢,馬上說道:“吵吵吵!吵啥子嘛,你倆個都是我的妹子,又啥好吵的。”肖海明趁說話的機會向楊桂芳使了一個眼色,楊桂芳心知肚明的走開子。
“這個村姑!黑漆漆的,有事沒事就來纏著你,也不害燥。”郭雪梅氣乎乎的說道。
這句話說得是肖海明心裏頭有些好笑,差一點就說出來你還不是一個毬樣子,但嘴裏卻說道:“人家也不差吧!”
“呸!不就是跟你洗著了點衣服褲子!又啥好的。你那點東西說實話還不夠我洗,還輪不到她呢。唉!信上寫什麼?說來聽聽!”
肖海明心亂如麻,沒好氣的把信扔給郭雪梅說道:“你自己看好了!”
郭雪梅全沒有發覺肖海明的臉色,拿著信念了起來。讓肖海明惱火的是郭雪梅邊念邊哈哈大笑,還時不時的在信上“吧唧”的親上一兩下。沒等郭雪梅念完,肖海明一把抓過信來轉身向營房跑去。跑出一段路後,肖海明轉回身還看到郭雪梅呆呆的站在那兒用手直抹眼睛兒。肖海明一口氣跑到營房,直奔連隊部找李連長和徐指導員,這時已經快到開飯時間了。
在李連長和徐指導員麵前,肖海明是撒謊了,這是他作為一名革命軍人的第一次撒謊。
肖海明是紅著臉、喘著粗氣,把從楊桂芳口裏知道的東西一股腦的向李連長和徐指導員作了彙報,隻不過他把楊桂芳變成了一個自己也不知道叫啥名,記不清是啥樣子的村民,對於王國勝的事肖海明是隻字未提。
盡管肖海明心亂心跳紅著臉,可李連長和徐指導員從沒想到肖海明把非常重要的情節給隱瞞,允許隻是認為肖海明跑得太急促了才會紅著臉,才會說話時斷斷續續上氣不接下氣。隻有李連長倒了一杯水遞給他時才問道:“肖海明同誌!你是怎麼跟你所描述的那個老村民聊上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