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就在夕陽一抹紅時,肖海明、郭雪梅和通訊員回到了塢家壩。“嘚嘚嘚”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敲熱鬧了部隊營房,戰士們紛紛圍攏了過來。肖海明才從馬上下來,就聽董得貴扯著大嗓門問道:“嗨!肖排長!這幾天你老弟突然像陣煙似的不知消失到哪兒去了?”肖海明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見瞿成永微跛著一點左腿跑了過來,肖海明快步迎了過去,兩人緊緊的擁抱在了一起,就像分手多年不見的老朋友一樣。肖海明問道:“瞿班長!傷全癒了?”“哈!咱這身骨棒子,才是掉了一塊肉,全好了,隻是現在這腳還稍稍有點不舒暢。不過不要緊,再過兩幾天就沒問題了,保證不會損壞我的光輝形象,不會影響到找媳婦。你的事我聽連長說了,一路還順吧?”“這樣吧!一言兩語一時三刻也說不清,等我向李連長和徐指導員彙報後,回頭再跟大夥兒一塊聊。”肖海明邊說邊把馬交給了通訊員,就與郭雪梅一道直奔連隊部去了。
“肖海明同誌!恭喜你父子團聚呀!小小的就沒見過父親,相隔十多年後又重逢,而且都是革命的一分子,難得!這說明了**、毛主席的偉大。你可要更加努力革命工作,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幸福呀!”徐指導員滿臉笑容的說道。
“肖排長!今天是十月三十一日。按上級命令:十一月三日晨我部開往雲南。你現在身上的擔子重了,責任也大了,這裏有些**中央關於少數民族政策的材料,拿下去利用這兩天休整時間再好好組織學習。另外,把這次圍剿老鷹山戰鬥中偵察經驗好好總結。把成功的地方以及存在的不足之處編成心得體會,作為一個教案,在偵察排裏認認真真組織分析研究,迅速進一步提高偵察排偵察水平。哦!對了這兒還有你的幾封家信。聽明白了嗎?”李連長語調平緩的說道。
“明白!”肖海明大聲有力的回答後,行了一個標準軍禮,在轉身離開時用眼角瞟了一眼郭雪梅。
就在肖海明懷裏揣著信,蹦蹦跳跳往營房奔去時,他聽到從連隊部那兒傳出了郭雪梅不高興的叫嚷聲音。
肖海明以編寫教案為由,現在獨自一人在連隊部辦公室掩上了門,對著一盞發出昏暗燈光的馬燈從懷裏掏出了信。信共有三封,其中兩封隻要一看信封上娟秀的字跡,肖海明就知道是他心上人韋曉天寫來的,另外一封看地址落款就知道是韋叔叔寫來的。
肖海明用心地看著韋曉天寫給他的信,信上的一段話讓他心潮澎湃“我最親愛的肖哥!你是一個革命的戰士,是一個堅強的戰士,是一個男子漢,更是我親愛的丈夫!小妹我把我的情,把我的意,把我比生命還要珍貴的貞潔給了你,從今我倆的生命就像江河流入大海融為一體,永不分離。肖哥!我是幸運的,更是幸福的。不論是日思夜想,隻要想到你我的心裏就有著說不盡的甜蜜,工作的時候渾身就充滿著力量。每當這時,小妹就在心裏頭發誓,不論是何時何地何事何種情況,肖哥你永遠是我生命的全部。肖哥!你大膽放心的戰鬥,小妹決不拖你的後腿,為徹底消滅國民黨反動殘餘勢力,悍衛新中國,肖哥!你就英勇殺敵,為咱哥報仇……小妹隻有一個請求,希望肖哥多給妹子寫信。”
再看韋叔叔的信時,信上不外乎寫的是韋曉天回去後,得知了他在部隊裏的英勇表現。韋叔叔除了在信上寫了些鼓勵的話外,就是寫了些諸如紗廠已完成公私合營,並正式成立廠黨委,生產正蒸蒸日上等這類的話。
肖海明看完信後,想著的是抓緊時間先把回信寫好。首先是給韋曉天的回信,然後再完成李連長交給的任務。對於現在的肖海明來說,寫信也不是太難的一件事。就在他寫完回信還沒來得及裝進信封上時,就聽門外傳來了郭雪梅歡快的叫聲:“肖哥!天大的好消息!……”肖海明聽到這叫聲,頓時手慌腳亂起來。就在刹那,門“吱呀”一聲,肖海明隻見郭雪梅撲閃著雙眼,臉兒紅紅的嚷著闖了進來。
“肖哥!你讓我找的好苦喲,要不是問到瞿成永同誌還不知道你躲藏在這兒。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李連長和徐指導員在我的說服下,終於在電話裏向團部請求,把我重新派遣到肖哥你在的這個連隊。剛才我才聽徐指導員說,上級已經批準了我的請求。這下可好了,我可以跟著肖哥一塊兒到雲南了。”郭雪梅邊說邊高興的雙手摟著肖海明的脖子跳了起來,這使肖海明感到難堪,隻好說道:“郭同誌!你先把手放了。我想你一定又是死磨爛纏,不僅是‘說服’了李連長和徐指導員,估計你還‘教育’了李連長和徐指導員,是不是?”
肖海明話音才落,就聽郭雪梅開心的笑了起來。但瞬時肖海明就見她像個小孩子家似的,嘟起了嘴不高興的說道:“肖哥!你叫我‘郭同誌’,難道就一點也不感到別扭?別個叫我‘郭同誌’到還可以,可肖哥你叫我‘郭同誌’我怎麼聽著心裏頭就不是滋味。這說明你還是沒把我當妹子來看待,我可要寫信把你瞧不上我這個妹子的事告訴給‘爸爸和媽媽’。再說,現在連隊上從李連長、徐指導員到下麵的戰士都知道肖哥你有了我這個妹子。”
“真是個大喇叭!”望著郭雪梅那既不高興又得意的說話勁頭,肖海明不由得在心裏頭嘀咕道。
“肖哥!這下妹子可以在你身旁照顧你了,也好叫咱爸媽放心。肖哥!看你好像不高興似的。籲!是不是給韋姐回的信,給妹子幫你看看,可別再有錯別字什麼的。”郭雪梅撲閃著如同跳躍著火星般的雙眼激情地說道。
盡管肖海明一萬個不情願,但還是乖乖的把信遞到了郭雪梅的手裏,因為他知道多說和拒絕都是徒勞的,而且是無宜的。
“肖哥!我也收到了家裏的來信,還有兩封追求我的求愛信,我把它拿給肖哥你看看,請肖哥幫我出出主意!”郭雪梅邊說邊從衣兜裏一把把信抓了出來,扔到了桌麵上。
說實在的,盡管戰友們不論誰在看家信時,大夥都喜歡湊個熱鬧。如果是在看戀愛信,大夥兒那打趣逗樂的勁頭可以說是一浪高過一浪,有得還會裝模作樣的要動手搶信,嚇得看信的戰士是東躲西藏,每當這時大夥兒都會開心的哄然大笑。但像郭雪梅這樣心甘情願把信給人看的肖海明還從未見識過,不過肖海明心頭想這女娃子之所這樣做,可能僅僅隻是一種彌補手段。以肖海明的猜測來看是郭雪梅為了不論是現在還是將來,能夠理所當然的經常看到韋曉天的來信所使用的一種伎倆。盡管肖海明沒有心思去看別人信件,更沒這個習慣。但郭雪梅的“還有兩封追求我的求愛信”勾起了肖海明的好奇。他順手拿起一封信,手的感覺告訴他,這信封裏裝著啥東西?抖開一看,一張像片滑落到桌麵。肖海明定睛一看,隻見像片上一個英武帥氣人軍人小夥,正呲牙咧嘴的瞅著他笑,翻過像片背麵,幾行遒勁的字跳入肖海明的眼簾:尹成鋼,26歲,畢業於北京清華大學,現任某軍某師某團作戰參謀。不在乎於朝朝暮暮……誌同道合**,與君攜手共諧老。
“嗬……!”肖海明剛開口就聽郭雪梅高興的嚷道:“你看你看!肖哥!肌膚之親裏的‘肌’字你就給寫錯了,寫成公雞母雞的雞了,哈哈哈!肖哥你這下可好了,變成了一隻大公雞跟咱韋姐親熱了,吔!寫的好肉麻。”
“那你把它改過來不就行了嗎?何必那麼大驚小怪的。”肖海明經郭雪梅這一挖苦,沒好氣的說道。
“肖哥!你老是不給妹子一點麵子。錯了不懂了難道肖哥你就不能把妹子當老師,謙虛請教。”肖海明看得出,盡管郭雪梅口頭不樂意,但她那雙水靈如清晨嫩草尖兒上露珠似的眼眸,卻洋溢著自豪的光芒。
“嗬!郭‘大’老師,請你指教。”肖海明揶挪的說道。
“唉!這就對了,但態度還是不對,老師就是老師還什麼‘大老師’。肌膚的肌是這樣寫的……”郭雪梅邊說邊爬在肖海明身旁比劃著,肖海明感覺到郭雪梅呼出來的熱氣和身上散發出來的味兒,有一種令他麵熱心跳的衝動,迫使他忍不住往長條椅空檔處悄悄的挪了挪。
“嗬!這位‘衣(尹)’同誌長的挺帥氣精神,不僅是大知識分子,還是一位首長。我說郭妹子!這樣的男人比肖哥強了幾十倍,可是打著燈籠也難找得到,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你可真是好福氣喲,肖哥為你高興。”肖海明趁郭雪梅比劃之機衝口說道。
“肖哥!看你又讀錯字了不是?這個字不讀‘衣’,而應該讀做‘尹(隱)’,隱藏的隱。什麼大知識分子?什麼首長?告訴你!妹子要嫁就嫁肖哥你這樣有情懂意,有血有肉的男子漢。否則妹子我臨願一輩就現在這個樣。”郭雪梅嚴肅而又莊重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