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生活開始了。
喧囂吵鬧的汽車聲與雜音像是要刻進這座城市,鑽進我的骨髓裏,我用力關上門窗,這才將那些無比厭煩的聲音隔絕在外。
我將昨夜的飯菜熱下,簡單解決好一頓飽飯就開始了夜晚的工作。
在我長久的工作經驗中我學到了很多技巧,下過雨的泥地板有些濕潤,髒臭的氣味彌漫在這條街道,熟悉的彩色燈牌亮起來為迷路的人指引方向,我找到自己的工作位置,與調笑的同事們打了聲招呼。
當然,我的人際關係自然不是很好,如果不是考慮到有事相求我大概連一個笑臉都懶得給,畢竟我這樣的人隻適合待在下水溝裏發爛發臭。
我和那些同事們一樣抿起嘴唇,用著拙劣的技巧在過往人群中找起獵物,大家的工作方式各有千秋,而我的方式則是站在這裏被動迎接顧客,我知道有的人口味特殊,就喜歡我這樣的款式,所以目前為止我的業績也還不錯。隻可惜我並沒有她們那般的化妝技巧,但是也沒問題,沒什麼技術還要在臉上塗抹劣質產品沾上難聞的香水味弄巧成拙,那真是太蠢了,我不喜歡那種感覺。
我知道男人都喜歡欲拒還迎高貴冷豔的女人,他們總是幻想能把貴婦泡到手從此衣食無憂,總是幻想自己被千金小姐喜歡上帶著百萬嫁妝嫁入家門從此吃穿不愁。
所以我擺出一副你愛咋咋地的眼神,行為舉止中總透著股懶散和輕蔑,也不是那種濃妝豔抹穿著情趣衣的騷女人,我隻是表現的平淡好像對他們一點不感興趣。
尤其是被穿著背心挺著大肚囊的男人玩弄時,他們的東西小巧到差點令我笑出聲……我裝都不用裝,他們就會憤怒地把錢甩在我身上強迫我和他們發生關係,然後在過程中掐住我的脖子令我窒息翻起白眼,或者用力到令我手臂和大腿都青一塊紫一塊,這是代表著他們占有過我的標誌,他們喜歡用這種方式表示他們的優越感。
隻要把他們可有可無的自尊踩在腳下,讓那張名為麵子的臉抹上灰塵,他們就會自然而然憤怒起不良反應,畢竟男人就是這樣的生物啊。
嗯,不過也有特例發生,比如這天,我在待在自己的崗位守著,以往交易過的一個客人就找到了我,他譏諷著對我動了手,見我沒反應他更加起勁,沒有人幫助沒有人叫喊,好似我不是一個人,我也與這個世界無關。
他把我拖到了小巷子裏。
怎麼說呢,我的客人與其他同事的客人有輕微差別,比如她們的客人擦肩而過可能是調笑或者捏一把屁股,而我的客人大概更喜歡在我身上留下痕跡,會選擇用暴力一點的方式。這也讓我在同事麵前看上去更加狼狽,但我不在乎這些。
那個花臂男冷笑著將我拎到牆上扇了我幾巴掌差點給我打出輕微腦震動,我體格很小一下子就流下鼻血看起來血腥極了,我習慣了畢竟這是交易中必要承受的一環,但是偏偏有個衣冠楚楚的男的過來摻和了一腳。
那男的跟我見過的所有男人都不一樣,不是像我爸那樣腳步虛浮渾身散發著畜生氣息出軌騙錢被告到了牢裏去的家夥。也不像某個在我這裏長期經營,外表看著家庭美滿,顧家體貼又細致入微,實則愛好各種女人在外昏淫度日的中年男人。更不像年輕的隻是來嚐鮮,跟朋友打賭去外麵玩玩的精神小夥。
他長得好看,身材好看,他不像是會接觸這裏的人,所有人都看得出來。
於是揪住我的花臂男人向他發出警告,但他像是個愣頭青一樣過來把那男的打倒,我原以為他隻是善心大發想要英雄救美,最後會被揍趴到媽媽都不認識,但很顯然他一身的肌肉不是白長的,花臂男落入下風直接被打跑了。
我捂著受傷的臉看著他,他對我伸出手想拉我起來,我沒接受。他這麼好看的人被我摸一下都會嫌髒,他跟我可不一樣。
被毆打過後的傷就如同戒不掉的咖啡,熟悉的令人作嘔,他還告誡我不要在這裏久留,會被那種男的盯上,又從兜裏拿出了一張創可貼,不由說分在我小點的傷口上貼了上去。我始終麵無表情,盯著他毫不感激。嗬嗬,哪種男的?像我這樣的人還能和哪種男的接觸?他這樣的嗎?
那簡直太可笑了。
以免他不知道我的身份,我雙手抱胸用那張腫起來的臉輕蔑說,我不需要別人的同情,他能做的就隻有選擇離開這個該死的地方,或者用錢在我這裏買點東西。我的意思很明顯,他也明白過來我是做什麼的了,不過並沒有跟我想象中那樣第一時間露出厭惡的神色。
還真是裝的夠像樣。
用惡劣的言語打發走他之後我結束了今天的工作,畢竟身為年輕人,我偶爾也想體驗一下早退的滋味,當然更多是因為我還沒吃晚飯,可以待在自己漏水的出租屋裏吃上一份屬於自己的飯菜,耳邊沒有男人的聲音,沒有惡心到反胃的觸碰感我就已經覺得滿足。
還真是神奇。我又想起那個救我的男人,在這種經典的英雄救美橋段中我是不是應該說要用身體來報答?不過我並不是清純可人的嬌羞小白花,我隻是死了都會下地獄的妓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