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顧霄被那樣的眼神震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麼，那眼神裏有種能當作呈堂證供般的篤定。
明明已經放下了，她卻想聽糕糕繼續說下去。可是糕糕隻是軟軟地打了個哈欠，爬到了顧霄身上，縮成一團：“糕糕好困。”
然後，變回小狗，很快就睡著了。
“唉……”顧霄輕歎了一聲，“我在期待什麼呢？他愛不愛我，我自己感覺不出來嗎？”她看向窗外，天已經完全黑了，月光灑在風中沙沙作響的樹叢上，給它們鑲上了淺淺的銀邊。
這樣的情景，好像很適合用來回憶。
那就偶爾回憶一次吧。
她和路池淵的故事，從遙遠的學生時代開始，跨越了整整十三年，最終落得個如此狗血的結局。
十五歲的路池淵還不是這樣冷冰冰的，可以說是和現在完全相反，是個溫暖明亮的小少年，雖然有些毒舌，但也是恰到好處，見好就收。
而那時候的顧霄，由於爺爺奶奶的疼愛，被喂得超過了同齡人的平均體重，正逢青春期，敏感又自卑，朋友也少得可憐，除了她的同桌，幾乎就沒有可以說話的人了。
改變是從一次換座位開始的，所有人按照成績排名的順序選座位，路池淵坐到了她前麵，她發現自己的筆沒有墨水了，小聲問同桌借筆的時候，路池淵默默地舉起了手，從前麵遞給了她一支筆。那是第一次有同學主動幫助她，那一刻，顧霄仿佛看到自己陰暗的世界裂開了一道縫，從縫隙裏灑進來一縷陽光，雖然微弱，卻照亮了她的全部天地。顧霄接過了那支筆，就像抓住了陽光，輕飄飄的陽光，卻重得讓她用了整個青春去還。
手機一陣振動，把顧霄從回憶裏拉了出來，看了看屏幕，是一個沒有備注的號碼，但她認得，是路池淵。
“大晚上找我幹嘛？”顧霄下意識地握緊了手機。
她不想接，但是猶豫了片刻，又還是接通了。
“喂？”顧霄努力不讓自己的聲音帶有情緒。
“顧霄，我們複婚吧。”路池淵說得很平靜，卻在顧霄心裏激起了波瀾。
“什麼？”
“複婚。”
就像是提吃頓飯那樣隨意和平淡。就算隻是吃頓飯，也不會這麼隨便吧？就算隻是吃頓飯，也不會把吃下去會吐的食物再點一遍吧？就算隻是吃飯，也得是兩個人一起吃得開開心心的而不是一個人不停地給另一個人夾菜而另一個人全程看著手機然後敷衍地吃兩口就走掉吧？
有飯不好好吃，現在沒得吃了又想吃了。他以為他是誰？憑什麼讓她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不吃。”顧霄脫口而出。
“吃什麼？”路池淵似乎習慣於顧霄的神奇腦回路，並沒有覺得詫異。
“好馬不吃回頭草！”顧霄怒上心頭，“路池淵，我已經主動離開你了，這不是正合你意嗎？你不跟你的陸芊芊沒有阻礙地甜蜜去來招惹我幹嘛呀？是不是日子過得太平淡了要找點刺激？我是你們play的一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