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正說間,隻見一輛白色轎車從東駛來。吱——的一聲停在了幾個人麵前。司機從車上下來,開了車門,把齊國華扶下車來。白天勤上前緊緊地握住國華的手,“國華,你好!好久不見,我們都老了!”小司機在接一個電話,哼哈一陣,便回頭對國華說:“大姑父,我同學叫我,我去一下就回。”
“一個小時後來接我就行,你去吧!”
小汽車飛馳駛去。
“是我的妻侄子彭偉,你不認識了?當年還在人口中學念過書呢!”
“恍惚的,有印象。叫不準,他又沒吱聲,我也不敢貿然認識。”
國華冷笑說,“他也可能是沒認出來,你們倆向住了。這孩子平時可愛說話了,嘴沒那麼怒。”
王一可一旁有同感說,“國華,人生真是不可預測,論身體健康狀況咱倆無論胖瘦精神頭都比天勤強,可是,我壞在腦血栓上你壞在腦栓塞上。哪是那腿腳不好使有毛病,這腿腳啥毛病沒有,就怪這腦袋!”
“那不說是,腦袋又怪誰?不都怪你這個嘴嗎?好吃好喝,把腦袋喝壞了。啥也別說了。”
“哎,這完藝你說也怪,人家水滸中人大口喝酒大碗吃肉,咋沒喝出腦血栓高血壓?更沒看著一個走路栽栽歪歪。李逵、魯智深、武鬆、林衝、楊誌沒有一個不喝酒的,沒有一個不吃肉的。”
“那你去考察一下那個時代的風土人情,生活習俗吧!”
“咱們不是曆史學家又不是考古學家,對宋朝的事很少了解。不過從水滸傳中可以看出北宋年間百姓生活。那時人們沒啥文化,更談不上科技。人們生活在簡單落後的生活環境之中。那時沒有槍炮,打打殺殺也就是參與者麵對麵的你死我活,不會波及太多的人。不像現在一顆導彈一個屯子沒了,一顆原子彈一座城市沒了。日常生活中也沒有假酒,那時,也不會造假酒,也沒人想出造假酒賣錢騙人。這樣看來,科技的發展每次都不可避免地帶來負麵作用。現在這酒裏啥東西都有,添加劑層出不窮。你看,這喝酒的大多是腦血栓。早時候哪有?哪屯子沒有幾個喝酒的,看著誰得腦血栓了?上世紀五十年代一個沒有。那時醫學沒有現在發達,可是你走路拽和不拽和看不出來嗎?你看你們都多大小歲數,一可不到六十,國華六十剛出頭,就繁戈歲數大點七十多歲。就通通的不能自理了,成了殘廢人。都是白酒豬肉惹的禍!吃出了將軍肚和出了腦血栓,死不死活不活的害人害己,這不給兒女添負擔嗎?”聽到了兒女二字,齊國華突然痛哭,“兒啊!你為何早我而去?為什麼?究竟是為什麼?我給你結婚的房子都準備好了,婚後的車、錢都準備的體體統統,說句到家的話,連小孫子的奶粉尿不濕都準備齊了。可是你卻——”國華哭訴不能自已,“你走還不算,把你媽還——扔下我一個人在這個世上還活的啥意思!”
“國華,要想開些。你看有多少六七十歲還奔波在討生活的路上。你這起碼吃不愁喝不愁生活不用發愁。當然,你那唯一的兒子要不是發生那場車禍,老伴也不會死。那是個完美的家庭。可是,天不遂人願,家門不幸。那有什麼辦法?既來之,則安之。”
孟繁戈說道:“國華,我理解你的心情,失去兒子的心情是一輩子放不下的一塊心病,可那又有什麼辦法?不仿我們換個角度來想一想,有兒子又能咋地?我還有兒子呢!祥虎也不傻,可是我不是照樣上養老院?我也不是孝子,我知道。可我還是把我爹一直伺候到死。上哪兒說理去?報應!一切都是報應!祥虎到現在無兒無女,將來不還是敬老院的客(qie)!”
王一可更是悲傷滿麵,“雁雲活著時就說過,‘她死後我䞍等遭大罪!’當時我還不信。我想我有工資,不說是香餑餑可也掉不地上。說嘴打嘴,差不點沒掉地上。多虧有敬老院接著。也不怪孩子。我兒子說,爸!哪管你能自理我也不會把你送敬老院。沒法子!”
齊國華仍然沒走出心中的悲痛陰影,“你們倆比我強,不管咋地都有兒女,我現在哪怕我兒子癱巴啦,我天天伺候他,我看著他我也高興!現在,我吃啥也不香。真是生不如死!你們倆能有這種感覺嗎?”
孟繁戈、王一可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