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疼——好渴——好餓——白少離是被胃部的攣縮感以及背部的鈍痛感弄醒的,待看清不遠處的沙灘上躺著一動不動的沉瓔後,他不顧渾身疼痛、起身奔向她。抱緊她柔軟的身體,還好,還有體溫在,還好,她好像隻是昏迷過去了而已……他心亂如麻,舉目四望,卻發現前方是一片蔚藍的海洋,而沙灘外圍則是古木參天的森林。難道,他已經穿越時空隧道,來到了一百年前的戰場上麼?而且,他和沉瓔竟恰好落在了這一片沙灘之上?難道,那場奪圖之戰……還沒有開始?耳際是海浪拍打的聲音,天際除了偶爾飛過的海鷗,周身竟是再無其他陌生人!確定不會有危險後,他將沉瓔的身體放平,然後吃力地跑向海邊,掬起一捧海水,趁海水還未從指間泄漏殆盡,又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沉瓔身邊,將海水緩緩灌入她的口中,如此往複了三次,好半天,看到沉瓔眼皮動了動,似是醒轉過來,他這才頹然地鬆了口氣。“恩主——”“不要說話,先節省點力氣。”白少離說完,這才意識到自己一直口幹舌燥,立即再次衝向海邊,不管海水是澀是鹹,埋頭隻管猛灌,以填充胃裏的空虛感。然而,胃部不再難受後,他便再也無法咽下那海水了。隻匆匆洗了把臉,然後走回沉瓔身邊,道:“快看看有沒有哪裏受傷?”“我沒事了。”沉瓔慢慢坐起身,似是在忍著背部的鈍痛感,她舉目四望了一下,目光裏先是驚異而後竟多了一片黯然神傷,仿佛……仿佛這片海洋能夠勾起她記憶裏的悲傷片段一樣。“沒事就好。”白少離並未注意到她倏然即逝的異樣表情,大喇喇地坐下後,抹去臉上的水珠,他迎著刺眼的陽光,望天,喘息不定道:“不過,我們來之前明明是夜間的。不知為何,現在竟能看到太陽。”“大約……是命輪旋轉之時,我們進入的那道門,恰好是屬於白日吧。”沉瓔說著,將一直攥緊在手中的“天音圖”遞給了白少離。隨即,她撫了撫額頭,幽深的眼瞳倒映著那片無際的蔚藍色,她的語氣幽緩而鎮定:“曾經,也不是沒有流傳過那樣的說法:‘人間一日,天界一年’。你我既是踏破虛空而來,又是身處一百年前的時空異界。日子,自然不可再按照正常時日來算。”“你的意思是——”白少離經她提醒,忽然想到了21世紀的“黑洞”理論,頓時,似有所悟道:“我們——是來到了時空的罅隙麼?也就是——我們被卷入了時空的黑洞之中,所以,時間便不會再按照常理來走。”看見沉瓔露出困惑不解的表情,白少離意識到古代人是不懂那些現代術語的。立即打住這個糾結的話題,還是先解決肚子的問題要緊。話說自從在翡翠居吃了一頓晚飯後,他便一直餓到子時,現在又消耗了不少體力穿越了,肚子自然不給麵子地咕咕叫起來。“那個——你也餓了吧?我去弄幾條魚來。一會兒我們去那邊的森林裏烤著吃。”趁著還未開戰,總該要補充點體力再說。”這時候,作為男子,他自然要好好表現一番。前世因為常常獨自一人出遊,所以那些基本的野外求生本領自是不在話下。而沉瓔正欲追問“黑洞”的來由,忽見白少離匆忙離開,他瘦弱的身體在海風中踉踉蹌蹌,手腳雖不甚利索,但他挽起褲腳、涉水抓魚的認真模樣,還是自有一股說不出的男子氣,沉瓔不由地抿唇笑了一下。***********************************天黑之前,白少離費勁九牛二虎之力才將石頭擦出了火花,又費了不少功夫才將沉瓔拾到的幹苔蘚點著,等到篝火架起的時候,竟已是入夜了。看來,前世的記憶還是很有用的嘛。白少離得意地翻動著手中的“烤魚串”,待到嫋嫋升起的魚香令人口舌生津之時,他將那串嗞嗞冒煙的黑東西遞沉瓔,盈盈笑道:“趁熱快吃。涼了你就吃不下了。”“……”沉瓔手指僵住,不知是該接還是不該接。她猶豫的表情顯然意指“這黑乎乎、看不清頭尾的東西,也能吃麼?”“放心。你要不敢吃,我先吃給你看看。”說著,白少離撕下一片魚肉,率先嚐了一口,露出一副很好吃、很美味的樣子,自我誇讚道:“別看是黑的,但卻是外焦裏嫩呢,而且,我在那邊曬幹的石頭上弄了點海鹽,也加進去了,味道還不賴。”沉瓔見他吃的津津有味,遲疑地接過細枝串好的魚肉,咬了一口,慢慢地咀嚼了一番後,才皺著眉頭咽下了。“怎麼,不好吃麼?”“不是,沉瓔不過是有些不好的預感而已。”“你指的是‘龍語封印’之事麼?”“我隻是憂心——”沉瓔卻搖頭,愣愣地吃了口魚肉,道:“此時,在你我看不見的地方,正在發生著什麼吧。”……那樣亦真亦幻的一天,過的很快,但卻又過的分外充實,然而,時空異界裏的夜晚卻不等黎明醒來、便轟然沸騰了。成群林立的參天古木,被沿海的風刮過,如同海浪一般綿延千裏。嘶鳴怒吼的珍禽猛獸,仿佛被喚醒了靈魂一般,開始了此起彼伏的喧囂。這一夜,白少離並未完全睡去,意識一直在半夢半醒之間遊移,睡覺之前,為了安全起見,他本來打算和沉瓔相依而睡,但無奈沉瓔堅持要爬到一株參天古木上睡覺,說是一百年前的碧空海岸上常有凶猛的野獸出沒,聽她說的有理,他便依了她。至於他如何能爬上那高達五十米的大樹,還要歸功於棉花糖。他在夜間將雪白的幼獸召喚出來後,在聽完了一番諸如“主人打擾了我睡覺”的抱怨後,白少離心煩不已,便又將它送了回去。黎明,被森林裏嘈雜的聲音吵醒後,他伸了個懶腰,望向更高處,隻見沉瓔正坐在一株粗壯樹幹上閉目打坐。他正欲喚她,忽然間,飄向天際的視線猛然一陣收縮。那、那是什麼?不明飛行物?眼看著微藍的天際裏,一個黑不留丟的東西正急劇往沉瓔頭上砸,白少離一口真氣猛然提上來,足尖一點,飛上枝頭,一把抱走沉瓔。“轟——”叢林鳥雀驚起萬千,白少離感覺到身體急劇墜落,情急之下,他再次動用意念召喚棉花糖。雪白的幼獸自天際奔跑下來,眼明爪快地便將他二人及時馱離了危險之境。“主人——”“恩主——”“發生了什麼事?”落地之後,顧不得去理會身旁一女一獸的驚問,白少離撥開及腰的灌木,徑直奔向那墜落在地的不明物體。待看清楚了是一個臉麵朝下的男人之後,他望望天、又望望地,瞠目結舌道:“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竟然沒有摔成八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