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0節 友情抑或愛情(1 / 2)

“你要離開便離開,三聖界之大哪裏不能去,可你為什麼偏偏要來雪域冒險,又為什麼非要跟著我?你來找我難道就能找回你自己的位置嗎?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白少離說著,輕咳了一聲,隻覺胸口那裏雖然暖過來了,但血脈中仿佛有千萬隻螞蟻啃噬一般騷動難耐,他下意識地扯開了藍弈為他披上的銀白長衣,衣領露出了一個豁口,有冷風趁機灌進不夠厚實的棉袍縫隙,他舒服地打了個冷顫後,不覺寒冷反覺燥熱難耐,不禁又有些煩躁道:“難怪我們走的那天,你跟綠菇說有事不能來送我,我還真以為你很忙呢。原來那個時候你就決定要走了。所以你算準了會與我再相見,索性就不與我告別了,是不是?”“我不是有意那樣做——不過是想給你一個驚喜而已。我本來打算到白塔後再與你正式見麵,沒想到跟著你們到了雪域才不過一兩天而已,卻眼見你被人誣陷抓去牢中,而我卻束手無策。但我料定害你之人一定不敢明目張膽行事,索性就守在城關那裏等著,沒想到果然有歹人想把你毒倒後,再趁夜間無人把你送到這荒山野嶺中偷偷處理掉,幸好我及時躲在暗處尾隨,趁他們走遠後,這才將你藏至這隱蔽的山洞中為你療傷……”藍弈的聲音嘶啞,滿含抱歉之意,他反握住白少離試圖脫去銀白長衣的手指,皺眉道:“很熱麼?方才我還感覺你冷得發抖——”“唔——有點熱——不,很熱,很難受。其實——”白少離聽完他一番解釋後,知道藍弈是真心待他,不由想說其實他並不怪他,然而話未出口,隻覺一股甜腥的血氣翻湧上喉頭,他側頭避開藍弈的身體猛然吐出一口毒血,然而那暗紅的血還是不可避免地弄汙了藍弈修長光潔的手,血絲滴落在藍弈的右手拇指上,綻開成一朵紅花,白少離赫然發現那裏少了一樣東西卻赫然多了一道紅痕,不等藍弈來扶,他反握住他的拇指,啞著嗓子道:“你的骷髏戒指呢?為什麼沒有戴?我記得你一向從不卸下它的啊?”“你自己中毒已深,為何反過頭來關心我?”藍弈心中一痛,也不去擦拭手背上斑斑的血跡,隻手指顫抖地替白少離脫去被汗水濡濕的長衣和棉袍,肌膚相貼,沒來由的,藍弈渾身的血氣上湧,連忙壓製住身體裏不該騰起的欲望,感受到索瑟在懷中的少年虛弱地似乎隻剩一口氣了,他幽深的黑瞳盈滿了水汽,咬牙恨恨道:“可惜我不知你中了什麼毒,更不懂解毒法門,否則就算要拚盡所有法力我也定要把你治好,你目下雖被封住穴道,但毒氣還是在血液中緩慢擴散,我不敢對你施加過多法力,怕你承受不了內息的厚重,所以隻每隔一個時辰為你輸送一次內力。隻是要委屈你了……一個時辰前你昏迷不醒,我為你輸送過一次內力,此刻毒氣與內息在你體內交疊,陰陽無法調和,所以你才會有冷熱交迫的感覺。不過,我自小跟隨月聖姑長大,她醫術高超,我受她熏陶,倒也懂一點穴位與醫理的調和之術,用在解毒上倒可一試,你現在按我說的做,嚐試一下打通氣穴,如何?”“好,我聽你的。”如今已別無選擇,白少離虛弱地點了點頭,明淨、寬闊的額頭上已布滿了細密的汗水,似又想起什麼,他苦笑了一聲道:“也怪我自己大意,一直以為有腳踝上那道紋案的保護,就算進了牢房,也沒人能近身害我。畢竟我也算靠它渡過幾次難關呢——不過,這次我完全沒想到別人根本不需要近得我身,隻要一捧毒藥便可要了我的命。看來,真的是小說裏寫的那樣,‘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啊。現在,我算是得到教訓了。”“你既已知道自己輕敵了,為何還笑得出來?快省點力氣——你坐好,我再給你輸送你一次內力,然後你再試著打通氣穴。”藍弈微微動怒,都到了性命攸關的時候,這人怎麼還強顏歡笑?他以為他是鐵打的麼?見懷中少年悶聲不語了,他也不再多言,小心扶正白少離的身體,將他白瓷般的背對準自己的掌心,一邊往他肩井穴中輸送內力,一邊柔聲提示:“慢慢吸氣、呼氣,讓全身放鬆下來。”有蒸騰的白霧從白少離光潔如玉的背部逸散出來,在火把閃爍不定的光芒照射下,半身□的藍弈微閉著眼眸,冷峻的臉頰上滿是汗水,汗珠順著他健美的胸膛一滴滴滑下……而白少離本來蒼白的麵容逐漸有了點血色。約莫過了半個時辰,藍弈緩緩收回手掌,輕吐了口氣,上前擁住白少離頹倒下來的身體道:“有沒有好一點?”“好多了,至少可以調息運功了。”白少離呼出一口濁氣,感覺渾身凝滯的血脈鬆動了些,然而胸腹間的悶疼還是不曾散去。但這樣總比之前好多了,他抬手欲拭去額角汗珠,卻恰好與藍弈的手指相撞,兩人指尖相接後迅速分開,藍弈忽反手按下了白少離的手指,聲音是從未有過的溫柔,“我來幫你擦——”“不、不用——我自己來就好。”白少離緊張地撤開手指,他的力氣恢複了一些,神誌也更為清楚了,這才發覺藍弈自為他療傷以來,便一直與他肌膚相貼,不由得想起上次的事情還心有餘悸,眼角眉梢遂泄露出了躲閃的神情,恰被藍弈盡收眼底,藍弈輕歎了口氣道:“你放心——現在不是在聖凰宮,而且我已經不是什麼王子了。我不會再強迫你,當然了,更不可能再用王子的身份強迫你做什麼——你無需害怕——”“我不怕——”白少離忽然打斷他,定定地望著藍弈黑如墨染的瞳孔,輕悠悠道:“因為我一直把你當朋友,假如你願意的話,我們甚至還可以做很好很好——好到可以交心的朋友,或者可以說——我們做哥們兒比較合適——”“你果然——還是這樣排斥我啊。”藍弈苦澀一笑,然而他卻知道此刻他的心在輕輕哭泣,但他什麼都沒說,他仍舊保持他蠱惑般的嗓音,幽幽地笑著讓白少離轉過身體去,“不要再多說,你現在按照我說的做,開始打通氣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