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然而火勢太大,很快蔓延了大半個行宮,清醒過來的人們紛紛往外逃,唯有華蒼一行人繼續深入,到虛找尋少微的下落。
他們在東麵的一座偏殿附近,找到了激鬥過後的滿地尻澧。
水桶中的水潑在這裏的地麵上,發出刺啦一聲,騰出白汽。焦黑滾燙的地麵上,橫七豎八地倒著十來具麵目全非的尻澧。
華蒼撿到兩樣熟悉的東西。
一隻斷手,一顆沾了血的珠子。
他認識那隻斷手上的扳指,是沈初的。而那顆珠子,上麵的蒙塵可以拂去,血跡卻已幹涸,氤氳血光照亮華蒼冷肅的臉。
破霧珠,少微的血。
少微給沈初草草包紮了胳膊,又尋了一個水缸,仔細清理了自己的眼睛。等到約莫能看到一些東西,他與沈初繼續奔逃。
破霧珠丟了,毒瘴還未散去,他說著話,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孤要重賞那幾個巡防營士兵,多虧他們為我們斷後……”
沈初勉強道:“陛下,把臣丟下吧。”
少微再一次置之不理:“什麽妖王,燕珈教到底把孤當成什麽了,孤是吃他們肉還是喝他們血了。”
攤上這麽強的主子,沈初也很無奈,隻得順著他的話說:“燕珈教別的不行,蠱惑人心的本事還是很厲害的……他們大概是想把陛下這個靠山除掉,好徹底掌控摩羅吧……沙離耶為了保她那位摩羅王,真的是虛心積慮,有什麽危險禍事,都讓陛下您來背著了……”
“摩羅女相,千古奇才,你好好學著點。”
“陛下……”沈初眼皮沉重,再難支撐,“陛下,回去後把我的琴送給趙梓,我勸不得了,讓我的琴勸勸,他若真的……陛下便送他下來見我……”
“沈三顧!你給孤閉嘴!”
“陛下,您是長鱧聖主,我等臣子,三生有幸。”
沈初徹底失去了意識,少微亦用盡了最後一餘力氣,與他一起倒在行宮東門口。
粗重地喘著氣,少微仰躺著看天。
灰暗模糊的視野中,漸漸升騰起漫天火光。
“有人縱火。”他說,“沈三顧,真讓你說對了,趙梓養的不是狗,是狼……馴狼的人,又會是什麽樣的人呢?”
醒來的時候,少微發現自己似乎躺在一間藥鋪中,他能聞到濃鬱清香的草藥味。
身上瘴氣的餘毒已經解了,不再覺得四肢沉重呼吸不暢,眼睛上也敷著藥,隻是被布巾一層層纏著,遮擋了視線。
他籲了口氣,能感應到光,看來沒有真的瞎掉。
“大夫?”他喊了一聲。
“長鱧帝,你醒了就好。”
少微愣了下,略施一禮:“多謝摩羅王相救。”
阿伊達道:“不敢當,你因我摩羅之事而身陷險境,該是我致歉和道謝。哎,是我沒有管束好燕珈教眾,給你們惹了這麽大的麻煩。”
“罷了,錯不在你。”少微哪有心思向他興師問罪,“不知與我同行的那位如何了?”
“哦,他已無大礙,再休養幾天便能恢複,隻是斷手不能治愈……”
“無妨無妨,人沒事就好。”
少微又詢問了慶功宴後的情形,知道自己昏迷了兩天一夜,知道華蒼在慶功宴當晚就進了城,已妥善安排了傷員,正在緝捕刺客殘黨,隻是還沒尋到自己。
好氣,一定是上天的愚弄,讓他們一再錯過,為什麽他們的情路如此坎坷。
少微兀自忿忿不平,碰了碰自己眼睛上纏著的藥布:“這個什麽時候能拿下來?”
“大夫說清除餘毒至少三日。”
“哦。”難過,就算現下人來了也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