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
那人痛呼一聲,想要收回手,卻被踩得相當實,動彈不得,使勁揚起臉,在刺眼的燈光下費力眯著雙眼想看清溫淮的長相。
很意外,雖然行為像個流浪漢,但這公子哥五官還算端正。
溫淮愣神的工夫,他抄起另一條胳膊揮舞過來。
小侯爺立即躲開,鞋底將地上躺著的玉連環踢到遠處,有福眼疾手快地拾起。
那人要跑,溫淮又一高抬腿,踏住他的肩胛骨,再次問道:
“這東西哪裏來的?”
“錯了!我錯了!好漢饒命!!饒命啊!!!”
公子哥臉頰緊貼地板,叫喊求饒不斷,隻是沒半句有用的。
老鴇不明情況,卻也不能看著他倆在自己的鋪子大打出手,著急地喊人勸架拉開。
溫淮不打算退步,依舊極力踩著,欲再度開口,身後卻一陣騷亂。
“督察使來了!快跑!”
這一嗓子出來,爛醉的人都激靈坐直,瞬間毫無章法地橫衝直闖,全擠在狹窄的後門通道處,誰也出不去。
溫淮被倉皇逃走的客人撞到,朝旁邊趔趄了幾步。
“爺!”
有福連忙攙住他。
再站定時,地上趴著的那人已經消失不見。
溫淮忍不住罵了一句。
“溜得真快。”
正門突然闖入一大隊士兵小吏,將上上下下的通道圍得水泄不通。
“給我好好搜!”
為首的大人趾高氣揚地拖著一條跛了的腿往前走。
溫淮正要走出去,卻被他逼退,不禁斂眉。
“喲!這是誰啊!”
那官爺一臉麻子,眼睛又小,樂起來像個野猢猻,連兩排牙齒都是黃的。
溫淮沒忍住退後兩步,同時手掌舉到鼻尖處撲扇。
陳平臉色一變,充血的眼睛瞪向他:
“怎麼,不認得我了?”
聽他這樣說,溫淮才又瞥了他兩眼,看那副茫然的神情,顯然是記不起來。
“我是陳平,沒想到吧?”
陳大人還以為是自己頭頂的烏紗帽改變了原本的氣質,導致他有眼不識泰山,頓時腰板直立起來。
“陳、平……哪個平?”
溫淮還是滿臉疑惑。
“少給我裝傻充愣,這條腿你忘得了,我可忘不掉!”
他指指自己的瘸腿。
要是這樣說,溫淮便有了點印象——
陳平是戶部陳大人的獨子,哪年記不清了,這混賬喝得酩酊大醉在一眾富家子弟麵前說了不少關於安平侯的醃臢話。
還剛巧不巧讓溫淮聽了去,他當即搬起一塊大石頭朝他的左腿砸去。
原來打殘了啊。
不過也活該。
有個下屬狗腿子從二樓飛奔到陳平麵前,同他小聲耳語:
“大人,沒搜到。”
“嗯?豈會如此?是誰走漏了消息!”
陳平一瞪眼。
狗腿子搖搖頭,實則想到:
你讓我們打著督察司的名頭招搖過市,瞎子都得跑,還能待著讓你抓麼?
“那個誰,陳大人……”
溫淮耐性告罄:
“勞煩叫你的人讓讓,擋路了。”
陳平眼珠子一轉。
他本來是接到有百姓匿名舉報官員出入煙花場所,便立即氣勢洶洶趕來了,而如今這般兩手空空地回去,豈不是叫人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