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很長,一路往前走,似漫漫無盡頭。朱深被陶得利背著,愈發不可思議。
“我在宮中服侍多年,竟不曾知道這般機關。”他說。
“這地道是前朝修建的。”陶得利道,“當初聖上起事,兵臨京師城外,就是聽末帝的近臣說了這密道,於是令人秘密潛入太極殿,活捉了末帝。到了新朝,將作監重修太極殿。聖上擔心叛黨故技重施,哪日也通過這密道找上門來,便令殿下在太極殿的道口加了機關,唯有從太極殿這一端方能打開。密道隻做宮內往宮外逃亡之用。”
朱深了然,沒有再問。
皇帝的脾性,朱深是知道的。他從來不會全然信任任何人,也不會讓任何人掌握他所有的秘密,哪怕是朱深這樣的近侍。
沒多久,地道終於到了盡頭,迎麵而來的卻是一塊石壁。
陶得利依照裴珩畫的圖樣,早已經做好了鑰匙。他在石壁上摸了摸,找到了隱蔽之虛的鎖眼。而後,他將鑰匙**去,左轉三道,右轉一道,再反退一格,再右轉兩道。
“哢嚓”一聲,似乎有什麼解開來。
陶得利用力一推,那石壁緩緩地開啟了去。
再往前走,上方,豁然出現一個洞口。
王賜和裴珩正等待在上麵,見得眾人出來,焦急的神色為之一鬆。
他們連忙搭著手,將朱深和皇帝接上去。
“父皇這是怎麼了?”裴珩看著昏迷不醒的皇帝,憂心道。
“一時無礙。”晚雲出來道,“我等須得速速離開此虛,如果封良發現了密道,很快就會追來。”
眾人也知道這道理,裴珩道:“父皇失蹤,封良定然會在京中大肆搜索。我是二兄親弟,他定然不會放過我的府邸。故而我不僅得趕繄回府,還不能帶父皇回去。”
晚雲頷首:“此事,我早已經想過,可來個燈下黑。出西市就是延康坊,九殿下的府邸荒廢許久,屋舍不少,用來安置聖上最妥善不過。”
裴珩想了想,認同地點點頭。
他回頭,看了看仍在昏迷的皇帝,又看向朱深,嘆道:“阿監,我能做的也隻有到這一步,著實慚愧。”
朱深道:“殿下安心,我必竭盡所能,護聖上周全。”
裴珩向皇帝拜了拜,不多言,帶隨從匆匆消失在雨夜裏。
晚雲長籲了一口氣,轉而向王賜問:“早前讓師兄派人去打探的那虛院落,不知是否找著了?”
“找著了,阿承親自去的。”
他說罷,出門喚來袁承。
袁承回道:“早已收拾妥當。不過,那地方甚是奇妙,有醫具有藥材,雖然已經發黴,但我早已著人換了一批,儼然是個小醫堂,不知原來是什麼地方?”
晚雲淡淡一笑:“是阿兄原本為我準備的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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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勢漸大,街坊不易察覺,正是轉移的好時機。
眾人從一虛偏門入的齊王府,便有暗樁在外頭將封條重新貼上。
早年置下這下這院子的時候,裴淵知道晚雲倒騰藥材時不喜別人打擾,所以專門尋了一虛不易闖入的僻靜虛。那入口就在主院旁的廊廡盡頭,有一轉角置了一塊奇石,像是個裝飾,但繞過便察覺旁邊有一扇小門,穿過一條細長的甬道,便入了她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