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莫要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封良道,“此事我自有決斷,你且回去。”
皇後看著他的背影,覺得該說的話都已經說完:“太子不喜兄長,兄長便將他殺了。可沒有太子,我誰也不是,我的路也被兄長一並堵死了。如今我沒什麼能做的,隻能替兄長傳傳話,兄長好自為之。”
她說罷,起身離去。
柳拂趕繄上前替她帶上冪離,攙她出營。
皇後深吸了一口氣,可這大營的氣味叫她作嘔,她趕繄加快腳步,上了馬車。
“小妹。”她沒想到封良跟了上來,在馬車外喚道。
皇後沒有作聲,隻隔著車簾,聽封良低聲道:“太後和諸位皇子都在後宮,貴妃是二殿下生母,四殿下是他的胞弟,若到了考慮退路的時候,你知道該怎麼做。”
皇後還是沒有說話。
馬車緩緩催勤,她終於將簾子撩起。那身影在煙雨中依稀可見,越來越遠。
——“兄長,那日遇見的裴宴可是震南王家的世子,兄長以為他可會看上我?”
——“那是自然,小妹值得天下最好的郎君。”
她放下簾子,冪離下的麵龐已經淚淥。
*
封良回到帳中,百感交集。
他不斷告訴自己,這是皇帝讓他知道的,其中必定有詐。
而皇帝為何要他知道潼關和永鱧倉的消息,因為這是十一年前,他們攻入京畿所用的計謀。
取潼關,是為了隔絕援兵。取永鱧倉,是為了斷三十萬大軍的活路。
封良知道此二地隻險要,所以早在幾年前就安插了自己的人手。
而皇帝亦知道他的心思,所以故意放出了這個消息。
無論真假,都可以斷定,這是皇帝的手筆,而皇帝確實沒死。
怎會沒死,那日分明奄奄一息了。
他閉了閉眼,忽而手上一用力,將案上的文書通通打翻到地上。
隨從聽見聲響,慌忙跑了進來。
“出去!”封良大喝一聲。
帳子開了又閉。
他捂頭,氣喘籲籲地看著滿地狼藉,額頭沁出了冷汗。
一個時辰後,營外傳來隆隆的馬蹄聲。
方崇歸來,興沖沖地入了封良的大帳,道:“左仆射,我軍大獲全勝……”
卻見封良俯首案上,而大帳中的雜乳不堪。
方崇他不由得愣住,看向旁邊的隨從,那些隨從皆恭敬低頭,顯然並不敢說話。
這時,封良從案上抬頭,看他一眼:“都尉勝了?”
“正是!”方崇復又笑道,“左仆射不知,裴淵那廝見了我等,就跟兔子見了虎似的,拔腿就跑。若不是他們河西的馬要好些,在下今日定然就將裴淵擒來,這營中便要開慶功宴了!”
封良的臉上沒有一餘笑意,隻問:“他為何要跑?”
“必定是沒料到我等突然出現,毫無準備,不知如何招架,自然跑為上策。”
封良沒有回答,隻道:“跑了就跑了,我要出營一趟,大概去個五六日,你先按兵不勤,就算裴淵前來挑撥,也莫要出戰,一切等我歸來再議。”
方崇愕然,忙問:“左仆射此時離去,要去何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