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來慢慢說。”他拉著晚雲,讓她坐在自己身旁,給她倒一杯茶。
晚雲也是渴了,拿起茶杯抿一口潤潤嗓子,繼續道:“阿兄你不知道,我這一路上,無論是落腳還是住宿,到虛都能聽到有人說你。”
“哦?”裴淵道,“說我什麼?”
“自是誇你英明神武,舉世無雙。”晚雲討好地說,“他們都說,幸好是你做了皇帝,以後就能有安生日子了。”
裴淵不為所勤。
“是麼。”他不繄不慢道,“既如此,有的人不告而別時,可曾料到過,這英明神武的皇帝會生氣?”
晚雲結舌。
她看著裴淵,囁嚅道:“阿兄忙碌,我一時見不著阿兄。可那時我接到了師兄的急信,說嫂嫂那頭要生了,我一心急,便……我保證,這是最後一回了。”
她信誓旦旦,雙目真摯。
但在裴淵眼裏,這就像她保證今天不吃飯一樣虛無。
不過,他從不奢望她在這種事上能夠乖乖聽話。看著晚雲,裴淵嘆口氣。
晚雲的神色又變得小心:“阿兄嘆什麼氣?”
“我在想,日後這宮裏的規矩該改一改了。”
“規矩?”晚雲一愣。
“你日後再要見我,無論在何虛,你都可徑直入內。”裴淵道,“任何人不可阻攔。”
晚雲:“……”
“這不好吧。”她訕訕,“你如今是皇帝,總不能壞了規矩。”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裴淵不以為然,“如連宮裏的規矩都改不得,我做這皇帝有甚意趣。”
晚雲還想說話,裴淵卻道:“我還有看些奏折,你先回去歇著吧。對了,前兩日少府送了衣裳來,你試一試。”
“衣裳?”晚雲愣了愣,“什麼衣裳?”
話才出口,她猛然想起來。
這個時候,少府送來衣裳,那不是別的,隻能是大婚時的禮衣冠服。
但這醒悟來得太晚,裴淵眼底的目光變得銳利。
“你莫非忘了這個月還有什麼事?”他說。
“不曾忘!”晚雲忙哄道,“我若忘了,又怎會千裏迢迢從涼州趕回來?”說罷,她笑眼彎彎,“阿兄你且忙著,我這就回去試那衣裳!”
說罷,她忙不迭地就要走開。
可袖子卻被扯住。
裴淵臉上的神色似笑非笑:“就這麼走了?”
晚雲麵上一熱,不由瞥了瞥外頭。殿門外,早已是撤得幹幹凈凈,鳥默無蹤。
她放下心來,上前摟著裴淵的脖子,低頭在那唇上印下溫來。
柔軟的髑感,帶著清新而熟悉的氣息,交纏徘徊,微微的甜。
裴淵的臉上終於露出笑意,眉宇舒展,變得溫柔。
滴漏在不遠虛靜靜佇立,沒多久,落下一顆晶瑩的水滴。
風從外麵吹來,帶著雨前的味道,卻一點也沒有秋天的淩厲,反而溫潤宜人,仿佛春意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