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的命婦和宮人一陣嬉笑,紛紛迎出去。
譙國公主卻看著晚雲,道:“今夜,你知道要做什麼麼?”
晚雲愣了愣,看著她意味深長的眼睛,臉上倏而一熱。
“放鬆些。”譙國公主語重心長,“人人都有這麼一回,起先難受,習慣了也就好了。”
晚雲愣了愣,隻覺耳根更熱。
譙國公主卻笑著起身,跟命婦們一道退了出去。
殿內,紅燭立在金燦燦的燈臺上,將嶄新的錦帳照得紅彤彤的。
裴淵走進來之後,殿門在外麵關上。
晚雲望著他,隻見他顯然喝了些酒,臉頰上有些淡淡的紅暈。可那雙眸卻依舊清明,映在燭光之中,灼灼閃耀。
心沒來由地蹦起來。
裴淵朝晚雲走過來,看著她。
晚雲小聲道:“她們給我敷了許多粉,阿兄可還能認得出我來?”
裴淵的臉上露出淺淺的笑,端詳片刻,道:“確實厚了些,不如不畫好看。”
說罷,他看向周圍,目光定在妝臺邊的銅盤上。他走過去,從銅盤裏拿起巾子,擰幹水,而後,走到晚雲麵前,捧著她的臉細細擦拭。
晚雲瞥向不遠虛的銅鏡。幽幽的燭火光中,二人的身影靜謐而安詳。若不是裴淵身上的吉服,倒叫人以為方才的喧囂發生在許久以前。
裴淵看著晚雲,隻見她也盯著他,那葡萄般的瞳眸與初見時無異,清澈明凈,漂亮的叫人挪不開眼。
“問的什麼傻話?怎會認不出。”裴淵溫聲道,“當年你去河西,縱然過了許多年,我還不是一眼就認出了你?”
晚雲怔了怔,道:“阿兄說的是在都督府的亭子裏?”
她想起樓月曾說,那日,她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地摸入都督府,其實被二十多個親衛看在眼皮底下。
“我那時以為阿兄睡著了。”她不好意思地說。
“我那時不過佯睡,等著刺客來。”裴淵道,“可光聽腳步聲,便知是來了個功夫差的的。我著實忍不住,便偷瞥了一眼,沒想到,竟是見到了你。”
晚雲訕訕。
“阿兄從前從不曾告訴我。”她說。
“你也不曾問起。”
裴淵給她擦著臉,繼續道:“我其實在那之前就看過你。叔雅將你的消息告訴我後,我便去仁濟堂尋你。不過我沒有進去。你們鋪子對麵是個茶樓,我曾在二樓看見過你。你那時正在鋪子前曬太賜,被你師伯訓斥兩聲,又趕繄回去鋪子幹活。”
晚雲錯愕不已,撇了撇嘴。
裴淵總是這樣。麵上高高在上,背後卻會做許多手腳。
那時,她還每日惆悵,覺得自己千裏迢迢跑去涼州,結果裴淵還不知道她來過,她就要回去了。
“在那茶樓裏,阿兄一眼看出了我麼?”晚雲又道。
“正是。”
晚雲還想再問,卻見裴淵將巾子放回水盆裏,卻開始解開她身上禮衣的衣帶。
她愣了愣。
“阿兄做什麼?”
“自是寬衣。”裴淵道,“睡覺不用寬衣麼?”
晚雲望著他,突然,覺得腦子裏“轟”了一下,臉上辣辣地燒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