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傅臨州出現在牢房裏的那一刻起,沐晚眼中的恨意就如熊熊烈火,越燃越烈。
她雙目猩紅,使盡渾身力氣咆哮著:
“傅臨州!傅臨州!!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她恨不得將傅臨州剝皮拆骨,再食其肉、啖其血,最後將他的骨灰撒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讓世人踐踏。
可是,她已經是廢人了,什麼都做不了。
毫無威脅的嘶吼落在傅臨州眼裏,無異於螻蟻在垂死掙紮。
他漫不經心地理了理衣袖,居高臨下地睨著沐晚,眼中盡是不屑:
“想殺本王?”
不等沐晚回答,傅臨州又自顧自地道:
“你出去看看,這朝野上下,哪個不想殺本王?!”
說著,他放聲大笑起來:
“整個大靖都在本王手裏了,從今往後,本王就是大靖之主!”
傅臨州笑得放肆,蘇輕柔側目望向他,眸中神色複雜。
沐晚看著眼前的二人,眸光晦暗。
牢房裏分明冷得徹骨,可她背上卻是沁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傅臨州說整個大靖都是他的了,難不成,順景帝駕崩了?
三年前,給順景帝下蠱的時候,沐晚順便號過他的命脈。
照理說,若無外界因素幹擾,他至少能活一個甲子的年歲。
莫非,傅臨州並沒有把蠱殺給順景帝?
想到這兒,沐晚愈發覺得自己眼前的人心狠手辣堪比禽獸:
“傅臨州,你弑君殺父,必遭天譴!”
見沐晚說的這般肯定,傅臨州也沒有藏著掖著:
“是啊,還得多虧了你啊,本王的好王妃!”
一旁的蘇輕柔聽到這話,狠狠地剜了沐晚一眼。
不過礙於傅臨州在,她並不敢做過多的反應。
“若不是你養的蠱鑽心入肺,本王又怎麼可能那麼容易獻假解藥謀得父皇的信任?”
吩咐沐晚下蠱的時候,傅臨州說隻要過了七日,等那些對他不利的證據都銷毀了,他就會親自喂順景帝服下蠱殺替他解蠱。
彼時,沐晚還不知道自己的族人是被順景帝下令所滅。
七日過後,傅臨州將沐晚的身世昭告天下,並將他自己結黨營私、豢養私兵的事情嫁禍給了沐晚。
如此一來,傅臨州便成了那個為救血親不惜親手將自己的發妻送上刑場的大孝子。
設計陷害沐晚以後,傅臨州為了把沐氏一族一網打盡,還在行刑那日設下陷阱坑殺了無數沐氏族人。
為了得到傳說中記錄著長生不老藥方的《難經》,傅臨州又暗度陳倉把沐晚從刑場上救下來關在寧王府的地牢裏。
這一關,就是三年。
思及過往的種種,沐晚再看向傅臨州那張臉,愈發覺得惡心:
“傅臨州,你可知,你的命脈顯示你活不過四十歲?”
沐晚出自古老神秘的沐氏一族,她的話,傅臨州不敢不信。
這也就是為什麼,他一直留著沐晚的命直到現在。
他要得到《難經》,他要長生不老,他要永生永世都做這大靖至高無上的君主。
沐晚知道自己的話觸動了他,也知他心中所求,輕笑兩聲道:
“你隻知我沐氏一族擅巫蠱之術擁有常人所不能有之異術,卻不知沐氏聖女的血有延長壽命的異能。”
這話說的半真半假,傅臨州不敢全信,卻也不敢不信。
見他在猶豫,沐晚繼續說:
“傅臨州,沐氏已滅,我是沐氏最後一代聖女,隻要你抽出我的心頭血注入你的體內,你將會長命百歲、百毒不侵。”
光聽前邊兒的話,蘇輕柔還覺得沐晚說的甚是有理。
可當她聽到“百毒不侵”的時候,卻是再也沒忍住笑出了聲:
“百毒不侵?你莫不是忘了你自己體內還有我下的斷腸草呢!”
沐晚不理會蘇輕柔,隻用那雙又黑又亮的眸子望向傅臨州:
“你可還記得,你中了壽王圈套的那次,是我割腕放血做藥引替你解的見血封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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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景四十一年,隆冬。
蘇略聽從傅臨州的命令抽幹了沐晚的血液,並將她棄屍荒野。
那天,皚皚白雪覆蓋在沐晚枯瘦如柴的屍體上,將其淹沒在了寒冷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