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月清音這樣一說,幾位聯名彈劾夜北冥的官員仿佛來了興致,剛從懷裏摸出一本冊子,還沒來得及說話,卻被月清音眼疾手快的一把搶了過去!

眾人都是一愣,下意識想伸手搶回來,又忽然發現月清音一介女流之輩,他們確實是不好勤手……

然而月清音看樣子也沒有想毀屍滅跡的樣子,隻是當著所有人的麵,一本一本展開了冊子,朗聲道:

“我來看看,嗯,陛下賞賜的玉獅子一對,皇太後賞賜的金玉鐲子一雙,還有前些年立了戰功賞賜的紅木珊瑚……”

夜北冥從始至終一言不發,隻是默默地看著月清音纖細的背影,心裏莫名的在想,若是她當真想要自己的命,死在她手上,他似乎也不算冤。

隻是,月清音念著念著,語氣中的怒氣卻一點點轉化成了疑惑。

見她瞪大了眸子,將掌中幾本冊子統統展開,神色誇張道:

“不是吧大人們,你們確定這是我夫君送的東西?”

夜北冥不說話,靜靜地看著月清音仿佛遭受到了什麼天大的打擊一般,顫顫巍巍道:

“這……他真的送給你們了?”

“千真萬確,我們還有人證。”

幾人說著,沖皇帝通稟一聲,將原本‘告病還鄉’的張管事帶了上來。

月清音挑了挑眉,眼光冷冷的看著跪在麵前的張管事,唇角微勾。

“你是何人,你如何證明夜王行賄一事的真偽?”

皇帝不可能見過每一位皇子府上所有的人,不認識張管事也是尋常。

但月清音可太熟悉了,隻是,她沒有當場拆穿張管事的把戲。

“稟告陛下,草民乃是夜王府上的一名管事,當初受了夜王殿下的命令,多年來幫著夜王殿下上下打點關係,都有記錄在冊,還請陛下過目。”

這次,月清音沒有去搶,而是默默的看著王喜公公親自上前來,將這本冊子接了過去。

皇帝接過冊子,匆匆掃了一眼,眉峰繄蹙。

不得不說,這父子二人唯獨疑惑懊惱時,這神情才終於有了幾分相似。

“你確定,這是夜王行賄的證據?月清音,把你手上那幾本拿上來給朕瞧瞧。”

皇帝對月清音極好,那近乎是人盡皆知的事情,是以連月清音可以親自呈上政務,也沒什麼古怪的。

隻是無人知,再次踏上這熟悉臺階的一刻,月清音內心卻宛如驚濤駭浪般波瀾不休……

她腦海裏不自覺浮現出前世的重重,夜北冥的死,夜景煥的死,月叮伶的死……以至於她本就尚未完全痊愈,身形都不由得晃了晃。

殿前金池的拱橋上,她險些快要邁不勤步子,反倒是夜北冥敏銳察覺到了她的異樣,飛快上前來一把托住了她的腰肢。

月清音身子一僵,愕然側首看去,卻迎上了夜北冥滿是關切的目光。

此刻,哪怕她正在‘背叛’夜北冥,他看向她的眼光中,竟然半分看不見慍怒或是惱火。

月清音不由得張了張嘴,卻見他皺著眉,語氣中滿是無奈。

“你若是不舒服就不要勉強,讓王公公下來取一趟便是。”

此事,月清音甚至完全沒來得及和夜北冥提前支會,原以為她‘作證夜王府賬目空虛’的一刻,會迎來夜北冥或是懊惱,或是失望的眼神。

但她從來沒想過,哪怕是她已經這樣站在了他的對立麵,不論前世還是今生,她都從來不曾在夜北冥臉上看到過懷疑或是猜忌……

這個男人,何苦對她用情至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