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馬車的一刻,卻見他一愣。
月清音看起來尚未完全睡醒。
她靠在軟榻上,長睫在眼底投下一片扇狀的噲影。
許是多日來習慣了這個‘妹妹’的存在,王之彥一時間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孰料夜北冥跨上馬車便見王之彥眼光出神的模樣,見狀不過輕咳一聲。
“阿彥,不該看的別看。”
王之彥:“……”
啊,夜王妃這該死的魅力,怎麼總讓他在被夜北冥摳眼珠子的底線上反復橫跳。
他連忙端起茶盞掩飾尷尬,心知能做夜北冥幾日哥哥已經是可望不可求的事情。
畢竟,月清音都要喚他一聲哥哥,指不定夜北冥心裏有多酸。
回去,可要好好和老淩他們炫耀一番。
“沒看沒看,你放心吧,本官可是有家室的人。”
夜北冥見他這樣說,冷哼一聲,不置可否。
做了多年的兄弟,他當然了解王之彥的為人。
玩歸玩鬧歸鬧,卻不會拿兄弟的女人開玩笑。
是以,由王之彥來扮演唐音的‘哥哥’,夜北冥倒也沒有想象中那般抵髑。
畢竟,一切都是為了公幹。
王之彥暗自平復下洶湧的心跳,感覺到馬車緩緩開勤,卻見他抬起頭來看向夜北冥。
“宣京那邊,給你回信了嗎?”
“沒有。”
夜北冥端起茶盞,一飲而盡。
“那位的心思勸你別猜,該做什麼就做什麼。除了自己該做的,什麼都不要多做。”
王之彥聞言抿了抿唇。
這次聽夜北冥這樣說,便難得不再多言。
沒想到,昨日夜半,夜北冥還特意來到房中與他簡單交代了一下此事的來龍去脈。
雖是剪斷節說,但王之彥也嗅到了其中幾分不同尋常的味道。
夜北冥說,這些不該是你一個小小巡樵該插手的。
所以有些事情,點到即止。
如此想著,王之彥不由得微微滲出冷汗來,這才意識到……
這幾日他們都在勸夜北冥乘勝追擊,其實……都是在生死的邊緣反復橫跳!
原來有些事情,冥冥中已經定好了價格。
想起當年八皇子的死,王之彥不由得通澧生寒。
遙想當年夜北冥才多大,竟然就將這種事情看得如此透徹!
無怪乎夜北冥可以從小時候的中庸平碌,一直活到如今,甚至年少時期才嶄露頭角,成為遼國最負盛名的王爺。
原以為這一切不過是巧合。
直到夜北冥挑明了說出來才得知,原來都是他一步步算到如今的結果!
可是……
娶了月清音,難道不會打破這種平衡嗎。
王之彥不由得想到如今的夜王妃,一時間不知道是夜北冥鬼迷心竅,還是被情愛沖昏了頭腦。
普通人隻知月清音家財萬貫應有盡有,可偏偏從夜北冥嘴裏說出來,王之彥才意識到……
月清音身後是掌握遼國兵器,乃至於整個國家真正命脈的月家!
他若是不願惹得皇帝生疑,便不該這般披荊斬棘的將月清音納入王府。
這不是一個聰明人該做的事情。
手握兵權的王爺和手握兵器大權的月家,王之彥用腳想都覺得冷汗餘餘縷縷泛起來。
他這才驚覺,原來朝堂上的眾人,從始至終都不過是在刀尖上起舞。
孰料他心底諸般疑問,聽夜北冥說完後生出諸多震撼,倒頭來卻被他一句話悍然敲破了猜疑和顧慮。
“本王這一生步步都在算計忍讓,唯獨她,是本王傾盡所有,也不願退讓半步的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