豁口兩側的城牆受了波及,上麵的官兵死傷慘重,隻能看到為數不多的人在慌張的跑動,但他們卻要想辦法封住缺口,還要應付外麵爬城的賊軍,場麵一片混亂,哀號聲和呼喊聲隱隱約約的傳了過來。土牆上所有人的心都糾了起來,開始有軍官大聲的呼喊手下整隊,準備隨時領命出擊。

好在經曆過血戰的官兵不是吃幹飯的,尤其這裏駐守的都是精銳,雖然吃了大虧,但很快的反應過來,開始有成隊的兵馬從兩側的城牆上馳援過來。

土牆上張望的眾人都長出口氣,萬續文回身手向下一押,跟前的副將會意,退後向牆下大喊,令鎖子隊原地待命。

此時城內調兵的號角連片響起,土牆上下瞬間湧滿來援的官兵,李天成隨萬續文和統兵的副將一起攀上了後麵的木架,土牆上的防禦陣型當下形成,前排是各式火器和弩弓對準豁口,後麵兩排弓箭手,再後麵是長槍手和刀牌手。

新修的土牆頂上窄小,更多的官兵聚在下麵,搭起各式木梯準備隨時往上增援,幾十架木製的箭樓被抬過來豎起,上麵攀附著幾十人準備隔著土牆往外放箭。

各部官兵和萬續文的鎖子隊就位後穆然肅立,任憑槍炮轟鳴,具是鴉雀無聲。不遠處豁口外闖軍的呼喊聲越來越清晰,城牆上的官兵援軍就位,開始拚命的向外射箭、拋擲雷石,闖軍為了掩護自己的人攻進豁口,炮火也突然又猛了許多。

李天成看的牙齒有些打顫,望見城牆上不斷的有斷肢飛起和炮子騰起的煙霧,就象雨點落在水麵上沸騰了一樣。豁口兩側的幾架木坡道已被推dao放火點著,防備萬一賊軍進城後利用。

一名官兵站在城牆裏側向土牆揮動兩麵小旗,副將身邊的一名小校一麵緊盯旗子一麵報賊軍已爬上豁口,突然間闖軍又是一排炮火落在城上,頓時一片血肉橫飛,打旗語的官兵一頭載向城下。

有一顆炮彈冒過來落在土牆上,當下掃倒一片人,臨近的將官低聲喝令,死傷者被迅速抬走,兩側的人踏著血汙補上隊形。萬續文臉色鐵青,一揮手,李天成和副將一起跟著下到土牆上準備撕殺。

“灌城了”的呼號聲中,城牆豁口處突然冒出一排人頭,瞬間赤膊、披發的闖軍布滿了整個缺口,兩側城牆上的磚石、滾木也跟著雨點一樣的落了下來。

不斷有人被擊中,或被後麵湧來的同伴擠的滾下陡坡。但闖軍悍不畏死,對上麵的打擊好似不覺,興奮地打量一下城內的景象,歡呼一聲後,就又瘋狂地呐喊著衝向城內。

當下灌城的賊兵和翻滾的死屍把豁口向內的斜坡整個蓋滿,象是取食的蟻群鋪滿了地麵,又迅速的蔓延。當先衝進城內的賊兵沿城牆根往兩側衝殺,但很快被點燃的木坡道阻住,隻得又轉身往裏攻,不多的幾百人又被兩牆間的木柵分成幾小縷,氣勢頓時變弱。

昏頭漲腦的賊軍覺出情況不對,後續的大隊停下開始觀察蜂擁的聚在豁口處時,土牆上的副將見著了機會,手往下劈,牆上的十幾門大小火炮同時炸響,豁口處的賊軍頓時幾乎全被掃到,死傷者滾到坡下,亮出一片空地。土牆上一片歡騰,但硝煙剛剛散去,城外湧來的賊軍又如潮水般蓋滿了整個豁口和斜坡上下。

官兵的大炮響過幾次後裝藥的速度跟不上,變的停停歇歇起來,趁勢衝進城內的上千名賊兵分成相鄰的幾路向土牆攻來。

萬續文佇立土牆之上,見死胡同內的賊兵越擠越多、越來越近,腦袋微微一點,隨著副將的嗬令,先是“當當當”鐵杆弩機的發射聲,接著火槍和多管火銃開始轟響。

闖軍兩側都是高大的木柵,平地之上無處躲藏,隻得被後麵的弟兄簇擁著硬頭皮往前衝,在土牆前幾十丈遠的地方留下一路死屍。

隨著攻進城內的賊兵不斷增加,正對豁口的幾條“胡同”內擠滿了人,不斷的木梆子聲中,土牆上的長槍手和刀斧手匍匐在地上,牆上、牆下的弓箭手輪番衝到前麵發射,形成了漫天的箭雨,很快在離土牆三、四十丈遠的地方形成了一道屍堆。

但後續的闖軍不斷湧入,雖然木柵的間隔使他們不能集中攻擊,也很難互相呼應,但破城的狂熱仍鼓舞著他們不顧死傷地踩著同伴的屍體往前衝。一麵組織起一批弓箭手躲在屍體後與牆上的官兵對射,一麵舉起盾牌、頂著同伴的屍體往前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