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上去的奏報終於有了回複:酌情辦理所報請之事宜,令“監兌”蘇光協從辦理,先在南直隸試行,不得有誤。看來那個老家夥是讓蘇光節製、監督我。蘇光受賄後居然沒被嚴懲,變成了“監兌”,隻是降一級使用。我敢肯定:他最次也是大領導“幹兒子”級別的人物,不敢輕視,得多提防。
搞股份責任製我可是在揚州城強行組建總商團時練得輕車熟路,現在是舊戲重演。隻不過南直隸範圍太大。但是拿著總督漕運部院衙門的政府紅頭文件,又仗著水上警察的雄威,咱還含糊誰!逢山開路,遇水架橋,拚了。
先讓蘇大頭招呼三百人以上的漕幫一把手前來開會。蘇光本來腦袋就大,一見到我,他的頭就“更大”了,為此被我更名為“蘇大頭”。來到大明朝才算明白,古代為什麼要專門成立總督漕運部院衙門。漕運太大了,僅長江就有大小支流3600多條,通航河道700多條,幹支流通航裏程近16萬裏,占大明朝內河通航裏程的2/3,貨運量占全國的70%以上,而且幹流橫貫東西,宜賓以下四季通航,終年不凍。僅僅南直隸水域內的大漕幫就有近百家。因為時下水運是路運費用的十分之一還弱一些。為此更促進了水路運輸的發展壯大。
漕幫是古代打著官府旗號,明火執仗的黑社會組織,什麼缺德事都敢幹。相互間為了地盤、利益的爭鬥、流血事件常能不斷。這些組織可都是水上警察的專治對象。這次應邀前來出席會議的各幫幫主都是統帥一方群雄的領軍人物,高矮胖瘦各異,但是都透著一股子彪悍和肅殺的匪氣,讓人望而生畏。
一物降一物。這些人在他們的直接分管頂頭上司蘇大頭麵前,溫順地都像乖孫子似的,堆出一臉微笑可人的麵孔,一幅任憑吩咐、聽從調遣的熊樣。“沒有更多的吩咐,都寫在入股協議上了。”簇擁著蘇大頭的警察們把入股協議分發下去。過了一會,有的人就不大可愛了。“這是誰的餿主意?!老子不入夥!”
蘇大頭對這種人的副嘴臉見得太多了,別看他在我麵前已經變得誠惶誠恐,但是現在隻是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拉出去醒個盹。”一群警察衝上前來,惡虎撲食般地把鬧事人揪了出去,接著傳來陣陣皮肉撞擊警棍的聲音。過來一刻鍾,挨打的人被帶回來,扔在地上,但是此人是條硬漢子、夠得上爺們。雖然已血肉模糊、不成人形,可是絕不開口求饒,也不痛苦呻吟。昏死過去了咋出聲。
蘇大頭還是漫不經心地說:“不同意沒關係,水上警察可以火速前往,強行查抄、接管你的狗窩。到那時你的幫眾、你的家人是死是活……可就難說了。”聽得眾人都變顏變色,議論聲由小到大,接著會場上開鍋了,沸騰了。
“聽說過水上警察嗎?就是滅了洪澤湖水寇的那一萬人。”蘇大頭顯然是誇大了人數,威懾群雄。但是水上警察的火器被傳說得威力無比、天下無敵,卻是名不虛傳、實事求是。誰人不怕!
“都給我回去商量,三日內交來入股文書。不過要是不交嘛……哈哈,大家都心知肚明,散會。”蘇大頭在水上警察的簇擁下昂首闊步地走出會場,神氣活現!
三天的時間很短,但是對於往日統領一方群雄的漕幫眾幫主們來說,卻是度日如年,倍受煎熬。一代人,甚至是幾代人積攢下來的,沾滿血腥的偌大家業,就這樣拱手相讓了?於心不忍呀,拿命換來的呀。但是心痛歸心痛,在文書上簽字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沒有絲毫可以商量的餘地。認命吧,我的天爺祖奶奶。
入股文書寫得還算是平等。以船折價,按入股的船價分紅;想擴大股本金的“必須擁有一百條船以上者”可以用銀子購買股份,但是隻限於爭奪前十名董事的。股份額度排前十名的自然董事會成員,其他漕幫不得以銀子入股;水上警察的保安費用分攤進入成本;其它相關產業必須一並折價入股;按照船料的大小核定水上人員編製和維修、管理人員數額……弄虛作假者一經發現,按照對抗官府嚴懲不貸!
人數定編最要命,漕幫都豢養了大批的打手。這年頭嗓門大不頂用;拳頭大的才是爺。遣散打手就是折斷了拳頭,以後還怎麼當大爺、耍威風?這不是拿人當小貓小狗養嗎。“相關產業”更是漕幫的命根子,依仗強大的運輸力量,他們開辦的買賣都有其它商人無法比擬的優勢,都是掙大錢的聚寶盆,交出去也就斷了財路,苦啊。有苦還無處訴,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打又打不過。死吧,還沒活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