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爺爺和爺爺的相見是愉快、自然的，自家人在一起，都不說官話，也不耍心眼，用不著，又沒有利益牽扯在裏麵。爺爺歲數大，幹爺爺歲數小，老兄老弟地叫著，透著親近，交流起來也毫無顧忌。倆老人雖然經曆各不不同，但是都記不得有多少年沒和同齡人敞開心扉了，太慘淡。他們坐在自家的小涼亭裏喝著小酒，抽著小煙袋時而開懷大笑，時而愁容滿麵，時而高談闊論，時而又竊竊私語。我可不敢幫腔摻合，不受酒，也怕兩個老人精耍地興起又冒出啥餿主意。告訴圓圓和燕子，拿眼勤瞄著點，隻要不躺地上，其他全別顧忌，讓他們也瘋一回，隻當瞧兩個老小孩耍活寶。
他們真撒瘋了，大半夜地非要去看工場，這都是哪跟哪呀。我硬著頭皮和三個家裏的傭人跟著夜遊。火柴是新鮮物件，肯定要看。由於產品自打問世後就供不應求，一直是歇人不歇活，四班三運轉。爺爺在當官前又是這裏的常務總管，很熟悉情況，介紹起來如數家珍。幹爺爺問的問題也都是節骨眼，看來倆老人家是酒逢知己千杯少，都沒醉。
幹爺爺流連在車間牆上貼的規章製度、員工守則和流水作業的工作程序前，久久地凝視著。爺爺也有些得意，“這可都是咱大明朝的獨一份，高明著呢，全揚州城的鋪子都是咱自家的傳授，眼下他們工場的計劃、組織、控製和生產流程的環節管理都學全了。供產銷、人財物順暢，財運來了擋都擋不住。”幹爺爺對爺爺滿嘴地冒新詞非常羨慕。爺爺也不厭其煩地解釋，都成了現代企業管理講師了。
綱舉目張的道理不隔行，嚴細的管理製度更是與官員的任務指派和調度不駁行，幹爺爺把企業管理和朝廷官員的管束結合上了，也算是前無古人的發明和創建。我趕緊吩咐“拿一套火柴場完整的企管文書來。”當幹爺爺雙手鄭重地接過文書時，我真怕他也像張夫子似的冒酸氣，趕緊接茬，“自家人不算啥。”“好東西呀，又是錦囊妙計。”老人家很感慨。東西太先進了，憑著幹爺爺過人的閱曆和才智，他理解的到，一種先進思想文化對時代的影響可能是翻天覆地的，價值太大了。也難怪他激動。
看完生產車間正趕上夜班工人開飯，幹爺爺也隨著排隊打飯的人流到了飯堂.時下的古人們還是一日兩餐，哪聽說過東家還給幹活的夥計加夜餐的，新鮮。飯食還不錯，湯麵和米糕，碗裏還有個雞蛋，熱騰騰地好聞、好看。勞動教養院是不可比擬的，整個大明朝也還是獨此一家。不過揚州的其他商家也跟著學，應該叫“獨此揚州城”。但是幹爺爺看著牆上的宣傳牌，領悟了真諦。“人人愛我，我愛人人”，“東家愛員工，員工愛工場，工場發大財，你也有一份。”不知幹爺爺對此又浮想聯翩能有幾千裏遠。
幹爺爺學習收獲的期望值意猶未盡，看來今晚肯定是過大年熬通宵了，我無可奈何地跟著倆老瘋子瞎轉悠。幹爺爺非要去看手榴彈和火箭炮地生產。為了防止發生意外，我把工場安排在警察防暴隊的院落裏，安全。在揚州城東邊，離這老遠的路程。可是老人家們都不累，酒勁壯的足實，腿還都聽話，跟著走吧。黑燈瞎火地跑到警察防暴隊營地，門衛一看爺爺和我半夜三更地一同前來，以為出大事了，二話不說就往院裏跑。
“嘟……嘟嘟！”緊急集合的哨子響，炸營了。噗噗騰騰一陣亂響。也就是十分鍾不到，“報數……”“稍息……立正……向右看齊……向前看。”領隊的跑上前來，“報告大人們，揚州警察防暴對集合完畢，應到980人，實到980人，請指示！”立正、敬禮都很帥氣。我們這些夜貓子可是全都大眼瞪小眼，發傻。找轍吧，“弟兄們動作整齊、迅速，警覺高，作風好，值得表揚嘉獎，明天把大家分成中午和晚上兩撥人交替，牛肉和白酒管夠。演習結束，解散。”天黑，說謊也看不到我臉紅。
這不是拿警察瞎折騰嗎，還跟真事一樣。警察們不知情，想想明天加餐添酒，都挺高興，先做夢解饞吧。幹爺爺對警察們緊急集合又是感想多多，任由他想入非非吧。手榴彈裝配車間可是警衛森嚴，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就我們爺仨能進去.員工們的工資高得出奇，每人每月五兩銀子，可是終身禁閉花不出去，都送家裏去了。幹爺爺算是開了眼界，大飽眼福。兩隻眼都忙乎不過來。其實手榴彈的結構挺簡單，但是全大明朝就沒人想得到。老人家一幅原來如此的表情。
火箭炮的組裝車間很大，工序多，也複雜。幹爺爺看得仔細，生怕漏掉一個環節。自打進了車間，嘴就沒閑著，從火箭炮的頭頂一直問道腳底板，前前後後看了一個時辰才戀戀不舍地離開。當然，火器的製作圖紙和工藝要求是忘不了拿，而且還要了兩套，撿到寶了。至於嗎？！倆老人家讓酒精鼓搗地都有些打蔫，趕緊走人，我可誰也背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