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頭一遭在眾人的麵前略微皺起了眉頭。
夜非離似乎是一個比想象中更加難纏,也更加強大的對手。
眉頭旋即又舒展開來,強大的對手,對付起來才更有趣。
就像在狩獵之中,獵殺最強悍的獵物,才更有成就感。
鴻臚寺的禮官這時終於如夢初醒,爆發出一陣叫好之聲。
“真是沒想到,離王的箭衍竟然如此出神入化。”
不夜國的陣營中,一片誇贊吹捧之聲,獨獨隻有夜憐,麵色越發難堪。
夜非離的風頭又一次蓋過了他,這樣的滋味,就像被千萬隻螞蟻啃噬著心髒,窒悶難耐,不是滋味。
北途很快摒棄雜念,靜下心來,刻意忽視那一支支破風而來的紅色羽箭。
然而夜非離每次都等著他先有所勤作,再出手將他的箭擊落,分明就是故意要他難堪。
北途抿了抿唇,從箭筒中同時抽出兩支箭,挑眉看了夜非離一眼。
一支箭能追上,兩支總不能還能追上吧?
而夜非離靜默無聲的,也抽出兩支箭來。
北途眸色一暗,定了心神,兩箭並發。
紅色羽箭就像長了眼睛一樣,分別射向兩支藍箭。
還是一樣的結果。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場地上已經落滿了插著紅色羽箭的飛鳥,還有碎成兩半的藍色箭矢。
隨從數著場地上的獵物,訕訕的看著北途:“大皇子,紅箭已經獵了二十六隻了。”
也就是說,接下來無論如何,都是他輸了。
夜非離定定看著他,問道:“如何,大皇子還要繼續嗎?”
他竟然將北途方才的話悉數奉還。
他自然不是為了夜憐,而是為了不夜國的臉麵。
北途默了片刻,輕笑一聲,將弓箭隨手一扔,拱手道:“離王箭衍高超,在下輸的心服口服。”
他的每一支箭連獵物的羽毛都碰不到,就被打落在地,他就算不服又能怎樣。
夜非離的目光掠過西郡使者精彩紛呈的表情,但笑不語。
楚念昔語調幽幽道:“自取其辱的感覺,想必不太好受。”
這話,自然是對挑起事端的沉賜說的。
沉賜麵色時青時白,不忿的瞪著楚念昔,卻不敢再說什麼。
“是在下禦下不嚴,希望離王妃寬宏大量,寬恕一二。”北途眼風淡淡掃過沉賜,語調聽不出喜怒。
諷刺旁人牙尖嘴利,最終卻也沒取得好彩頭,的確是自取其辱了。
“我隻是個牙尖嘴利,以口舌之爭立於世的小女子罷了。”楚念昔勾唇冷笑,將使者的話悉數奉還。
北途倒是能屈能伸,拱手作揖歉意道:“底下的人不知天高地厚,口出狂言,還請離王妃見諒。”
楚念昔不冷不熱的笑了笑,沉默不語。
話說盡了才來求原諒,早些幹什麼去了,卻不知底下人是果真不知天高地厚,還是有人提前授意,要在今日給不夜國難堪呢。
總歸西郡的麵子裏子都已經丟盡了,她也不必再出口奚落,免得真落個逞口舌之快的名聲,索性也噤聲,沒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