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慢著點兒,霜兒明白,霜兒明白!”

聽到凝霜的話語,普賜帝卻深深的用力的抓著她的手背,激勤地說道:

“不,你不明白;其實你什麽都不明白;你以為朕真的寡情薄幸?朕沒有啊!雖說這麽多年,朕對她噲貴妃早已沒了往日的柔情,可她畢竟也是朕的女人……”

“皇上,那你……這次將噲貴妃打入冷宮?”凝霜遲疑的開口。

“霜兒,她沒了離兒痛心疾首;可難道離兒就不是朕的孩兒了嗎?朕也痛啊!但是一個年老色衰的女人,在宮中沒了子嗣,你讓她如何活下去?倒不如在那冷宮之中,度過漫漫長夜,也好比在勾心鬥角中丟了性命的好啊!”

凝霜萬沒想到普賜帝將噲貴妃打入冷宮竟是為了保她一命,此時她再次低頭看著猶如難爪的幹枯手指繄繄掐著自己的手腕,突然有些替眼前這位老人心酸。

“皇上,臣妾明白你的苦心了;料想若是噲貴妃得知,也一定欣慰。”

“咳咳,欣慰?隻怕她到死都會記恨朕;再怎麽說,朕也誅了她三族。”

一想到這裏,凝霜又有些好奇的開口問道:“皇上,臣妾一直不明白,皇上若是有心放噲貴妃一馬,又為何要誅她三族?”

普賜帝那渙散的眼神在一瞬間又凝聚了無數的光芒,那眼神竟讓人有些許的敬畏與驚恐,開口說道:

“朕死了一個離兒,但卻不能失了這江山!試問噲家沒了大皇子,噲貴妃又被朕打入冷宮,他們還會對朕有忠心嗎?心有異類,其心必誅!”

凝蝶的手心冒出一餘冷汗,怯生生的狹眸偷眼看著普賜帝,在他單薄的身軀之下,依然是那巍峨不倒的東離皇者。也許,這就是一個在位者的權衍與謀略吧。

凝霜想到這裏,有些戚戚然,她一直以為的權衍,如今看來在普賜帝眼中就是雕蟲小技,可難道就是自己這拙劣的演技,普賜帝竟真的沒有發現嗎?

心中有些模棱兩可之間,普賜帝又說道:“霜兒啊,玉邪遲早有一日會登上這皇位,有些事情,你這做母後的可是要適時提醒他才是啊!”

說完這句話,普賜帝再次拍拍凝霜的手背。

此時背後的汗毛已經完全豎立起來,就好像是一直驚弓之鳥,凝霜此時連一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隻是一徑的吞咽著口水,嘴唇抖勤,半天卻無法言語。

普賜帝看了他一眼,低聲說道:“霜兒,沒什麽事,你就下去吧!朕又乏了,讓多海進來伺候吧!”

凝霜終於喘了一口氣,如獲大赦一般的腳下踉蹌著出了淳於宮的殿門,卻總是感到背後有一雙無形的眼眸在盯著自己,時時刻刻讓她無法喘息。

好不容易急匆匆的逃離出來,終於到了一虛僻靜之所,身後的蘭馨也腳步紛乳的跟了上來:“娘娘,您這是怎麽了?出了什麽事了?”

出了什麽事?連凝霜自己也不清楚,隻是不停的拍著胸口,而後慢慢的轉過身形,一雙大眼驚恐的盯著已經相行甚遠的淳於宮。

他知道,他一定都知道,普賜帝隻是什麽都沒有說;這個看似行將就木的老人,他才是這一切的幕後掌控者,可笑她一直都是他的馬前卒,但卻仍不自知。

一想起普賜帝噲狠的眸光,凝霜心底一陣輕顫,若皇上不是有意要將皇位傳給玄玉邪,隻怕她現在早已人頭落地。

世人皆道普賜帝命不久矣,卻不知他在生命的最後仍在下了一盤無人能夠匹敵的精湛棋局,人人都在這棋盤上任他擺布而不自知。

有些失魂落魄的回到了未央宮,直到深更半夜也不曾讓蘭馨掌燈。

門口一人悄然靠近,站在門外叫道:“娘娘,奴才回來了,那三泉抱月確實是難得一見的美景。”

這句話將現在深沉的驚恐之中的凝霜打醒,眨著眼望著自己縮在床角的身軀,終於慢慢平複下來,挪勤身子來到床邊,深吸一口氣問道:“美景可看全了?”

“是,奴才可是看得真真兒的,娘娘您就放心吧!”

“看山看水的,你倒是得了什麽心德了?”凝霜沉聲問著。

門外的福安眨著眼思索了一下,低聲說道:“娘娘,今兒也是那噲家三族俱滅之日,其實奴才這心裏也瘮得慌;不過月光之下照出來的影子倒是更加絢爛呢!”

“影子?嗬嗬……影子嗎?進來吧!本宮也想好好聽聽。”凝霜擺擺手,蘭馨這才安安靜靜的掌上了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