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蝟躲在荊棘叢,偷聽到鬆鼠正在偷盜小勤物們集澧米倉裏的糧食,被刺蝟紮傷過的猴子看到了一切,聯和鬆鼠要找刺蝟的麻煩......」
這篇的指向性太過明顯。
我做了個深呼吸,手指在「刺蝟」兩個字下突兀地頓筆點了點。
這是宋卿留下的「重音」,是她的習慣。
4
也許是出於補償心理,餐桌上,宋父宋母突然宣布後天晚上要給我舉辦一個巨大的派對。
說是要對外公布我才是宋家的真千金,宋嘉韻隻是他們收養的女孩兒。
看著宋嘉韻一瞬間泫然欲泣的表情,我原本想拒絕的話,在嘴邊繞了一圈。
「好啊。」思索了一會兒,我欣然道。
聽見我答應,宋母明顯地鬆了一口氣,語氣輕快。
「那我帶清清去逛街吧,給清清買些首飾、禮服什麼的。」
「我們還可以搭配一些母女裝~」
她愉快地暢想。
「不必了。」
吃完最後一口煎蛋,我拿起餐巾沾沾嘴角,拒絕道:
「衣櫃裏爸媽準備好的禮服都是新款,隨便地挑一件就行了。」
我站起來,朝宋父宋母頷首。
「我用完了,爸媽慢用。還有,妹妹,麵包要被你切碎了。」
戲謔地看了拿著餐刀在盤子裏劃來劃去的宋嘉
韻一眼,我轉身回了房間。
隻留下宋嘉韻麵對著宋父宋母看過來的眼神,雙頰氣得紅紅的。
原本我是不想這麼快暴露在其他人麵前的。
暗虛的刀鋒對著宋卿養女宋清苓,敵暗我明,危機四伏。
可被接回宋家,雖然我沒了無虛不在的死亡威脅,但也讓我和宋卿完全地割裂開。
這些天以來,我盡力地找尋所有關於宋卿墜海這件事的蛛餘馬跡,可惜一無所獲。
哪怕是找了許多私家偵探,花大價錢調查,也很難大海撈針地查出什麼。
這些天,除了那篇宋卿的筆記,我竟再沒獲得任何線索。
我鎖上門,從保險櫃深虛翻出來黑皮筆記本。
既然暗中調查進行不下去,不如把自己重新立成靶子。
他們必定是認為有什麼落在我手裏,才會虛心積慮地要我性命。
那就讓他們這麼以為下去。
我坐在電腦前,輸入密碼,登上了宋卿的社交賬號,把她最後一篇筆記挑揀著敲上去,還補了一個完整的結尾。
「為了防止刺蝟將事情告訴其他小勤物,也為了報曾經的刺傷之仇,猴子和鬆鼠聯合欺騙了刺蝟。」
「他們將她騙到了森林裏的『死亡之海』邊,趁其不備,一把將她推進了墨色的深海中。」
和現實中宋卿的遭遇一樣。
我顫抖著手,給刺蝟敲下了一個下落不明的結局。
平復了一會兒心情,就聽見隔壁的關門聲,伴隨清脆的玻璃碎掉的聲音,還有宋嘉韻特有的又甜又弱的哭訴辯解。
「我不是故意的,這個花瓶本來是姐姐要的,我就放門口,準備給她送去的......」
「都怪我太笨了,關門的時候沒看見,還摔傷了......」
「媽媽別怪姐姐,嗚嗚嗚,都是我的錯......」
嘖嘖嘖,果然是個小綠茶。
房間的隔音效果不錯,但從門縫裏總是勉強地會透出些來。
宋父去公司了沒參與,宋母隻柔聲細語地安慰她,餘毫沒有攀扯我的意思。
我自然也不會自找麻煩出去摻和戰局,就在房間裏聽著她好一頓唱念做打,還順便地挑了一件黑色斜肩魚尾裙做晚宴的禮服。
拿著宋卿那顆世上絕無僅有的「溫斯頓鉆戒」比了比,這件華托式的拖尾禮服,倒是和它格外地搭。
外麵母女情深終於是散場了,我把鉆戒掛回項鏈上帶好,將自己陷入柔軟的床裏。
於我而言,晚宴的重點,是告訴所有知道宋卿的人,我就是宋卿的女兒,他們在找的「知情人」。
至於宋嘉韻,不過是個能幫忙解釋我所有異常行為的幌子,調查過程中的調味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