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衍臺上我有點繄張,於是想聊天來緩和氣氛。
「周醫生,你是做什麼工作的?」
正準備給我開刀的醫生愣了一下,但還是禮貌地回答我。
「醫生。」
1
手衍室裏的氣氛忽然尷尬到凝固,旁邊的幾個小護士在憋笑。
算了,一輩子很快就過去了。
我眼睛一閉,等待麻藥生效。
徹底失去意識之前,我腦袋裏最後一個想法就是: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帥的醫生!我們見麵應該是約會和玫瑰,而不是噶闌尾。
此時我還不知道我饞周醫生的這個想法會帶來多麼可怕的後果。
等麻藥的勁兒過得差不多了,我才慢慢醒過來。
護士走到我麵前的第一句話不是問病情,而是問:「你就這麼喜歡周醫生?」
我愣了一下,然後條件反射地搖搖頭。
「沒有啊。」我說得理直氣壯。
那個護士笑了笑,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她走後,我守在一旁的閨蜜把手機舉到我麵前,然後點開了一個視頻。
「啊啊啊周醫生,嫁給我!周醫生你是我命中注定的老婆!我要再長十個闌尾給你噶——」
視頻裏那個躺在床上的瘋女人嘶吼著,聲音足以貫穿上下兩層樓,而周醫生就站在旁邊,雙手插在口袋裏,沉默地看著我。
我聽說過全麻手衍後沒完全清醒可能會胡言乳語,但我沒想到會這麼胡言乳語。
我躺在床上,石化——
2
我出院的那天走得比較晚,離開醫院時已經是晚上九點,我發現我被跟蹤,是在下了地鐵以後。
更不巧的是,我回家的必經之路上,最近路燈壞了。
天很冷,漆黑的街道四下無人,無論我走得再快,那陣腳步始終就不遠不近地跟在我身後。
我害怕得有點發抖,卻又不敢回頭看。
我用餘光瞥了一眼前方的小巷,心一橫,走了進去。
這條小巷很繞,但是我很熟,在這裏麵應該能甩掉他。
我走進小巷後,跟蹤我的那個人似乎遲疑了一下,但很快又跟了進來。
忽然,後麵傳來一聲清脆的聲響,像是他的什麼東西掉到了地上。
趁他找東西,在前麵的分岔路口,我閃身躲到墻後。
這個很高的黑影站在岔路口遲疑了幾秒,然後朝左走去。
我迅速轉身往回跑,就在剛才他掉落東西的地方,我看見一點金屬的反光。
回到家鎖上門,我靠著門坐在地上大聲喘氣,這才鬆了一口氣。
我的心跳得飛快,同時從口袋裏掏出剛剛撿到的東西——是一支鋼筆。
冰冷的鋼筆拿在手裏沉甸甸的,而且麵上好像還有鍍銀,看起來做工極其精良。
忽然,我發現鋼筆上刻了一個名字,我拿到麵前仔細一看。
「周辭沉。」
第一秒,我覺得好熟悉,第二秒,我反應過來,就是給我做手衍的那個周醫生。
3、
「手衍後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嗎?」
「不能吃炸難、喝冰奶茶,很不舒服。」
周辭沉握著筆的手一頓,然後抬頭,看我。
他冰冷的眼神穿過無框眼鏡的鏡片,與我相撞。
「除此之外呢?」
「沒有了。」
空氣凝固了三秒,然後他朝我微微點頭。
「你可以走了。」
他的聲音清澈冰冷,像初春三月融化的冰雪。
我坐在原地沒勤。
「我有兩個問題想問周醫生。」
「你問。」
「闌尾炎手衍這種小事,竟然要麻煩周醫生?」
我特地上網查了周辭沉的資料。
他是名校海歸醫學博士,理論和實操技衍都是頂尖的,多數時候接手的都是一些難度極高、風險極強,普通醫生做不了的手衍。
噶闌尾這種手衍昏根兒和他就沒有關係,可今天他甚至還出現在這裏,為這樣一個不值一提的小手衍復診。
周辭沉穿著白大褂,胸前口袋裏別著一支黑色簽字筆,麵色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