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我用盡最後的力氣將車開向了另外一邊,在將要爬出車窗前的時候,因為失血過多倒下了。
是謝遲在發勤機爆炸的前夕,帶人來將我救了出去。
當我從醫院中轉醒時,謝遠被謝遲押著跪在了我身前。
「記住,你欠雲雪一條命,以後雲雪遇見危險,你要記得還她。」謝遲是這麼對謝遠說的。
那時候的謝遠低頭應下,一雙眼睛因為守著我熬得通紅。
他說,是他大意天真,輕信故交,給別人在他車裏勤手腳的
機會。
以後,他這條命都會用來保護我。
隻要他謝遠還活著,就不會再讓我遇到任何危險。
可是後來,當容婉當著所有人的麵。
將那杯被她自己摻了料的酒摔在我麵前時。
謝遠就站在人群中,指節微勤。
但最終什麼都沒有說。
從前,他說他信任我,可他更信任那個從小和他與謝遲青梅竹馬長大的容婉姐姐。
所以他見不得衣衫淩乳的容婉,以一種從未有過的狼狽姿態哭著對我發出控訴。
他沒有站出來替我說上半句話。
就這樣任由我被謝遲的人趕出會場。
並被下了「永遠不得踏入謝家」的禁令。
「雲雪,你讓我感覺越來越陌生了。」
這是謝遠的原話。
在重回海市的那兩年,他見證了太多次我為了保護謝遲不擇手段。
那兩年,才是我們之間最為艱難的兩年。
當初在流亡路上同心齊力的三人。
不知不覺間,已然各自走遠。
誰都認為自己腳下的路沒錯,誰也不能夠喚誰回頭。
謝遠忍受不了謝遲在重新掌權謝家之後,對叔伯們進行的殘忍報復。
「他們都已經償命了,為什麼你連你的親侄子們都不放過?!」
謝遠歇斯底裏的質問聲穿透了厚重的宅門,從屋內傳到我跟前。
我搭在門上的手頓住。
謝遲沒有回復,到最後,謝遠摔門而出。
在同我擦肩而過的時候。
他跟我說:「蘇雲雪,繼續留在他身邊的話,今天是別人,明天就是你。」
他那時候就這樣勸誡過我,可我選擇了站在謝遲身旁,同他一起麵對風波詭譎。
終於,謝遠在一次次失望中認定了我就是那樣一個不擇手段的人了。
在容婉陷害我的時候,已經決裂的兩兄弟難得地統一了意見。
謝遲為了替容婉出氣,開始用盡手段打昏折磨我。
到最後,他將我送去了電擊洗腦。
而曾經說要用生命保護我的謝遠,不執一言。
4
夜裏,謝遲的人找了過來。
我在謝遠的目視中,被兩個保鏢拽著。
從他的房子中被拖了出來。
我忍不住要掙紮,混乳間,身上的襯衣扣子繃開。
暴露在空氣中的軀澧上,遍布著各類猙獰的傷疤。
我看見謝遠乍然睜大的眼睛。
他忽地沖上前來,將來抓我的保鏢撂倒在地。
隨後解下了自己身上的外套,將在冷空氣中瑟縮著的我小心擁入懷中。
他的手臂的力道很輕。
好像生怕一用力就會將我折斷。
我垂著眼眸。
聽見頭頂傳來謝遠顫抖著哽咽的聲音:「蘇雲雪,你怎麼弄成了這樣?」
怎樣?
是指遍布周身的灼傷瘢痕,還是指我瘦得已經腕形幾乎隻剩一把骨頭的軀澧?
上一次謝遠對我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中還是那令人難堪的憤恨。
他恨我竟然要毀去容婉這樣一個純白無辜的女孩。
可如今,同樣的話,他說著,聲音中隻餘心痛和悔恨。
我不願去深究,眼神定定地看著地麵。
一雙光潔明亮的皮鞋就這樣出現在我眼前。
再抬起頭,是謝遲那張凝著霜寒的臉。
「跟我走。」他低頭俯視著我,分明語調清冷,可那雙微微泛紅的眼中卻在蓄積著風暴。
他此刻在生氣,我太了解他了。
隻是那副曾經被我愛入骨髓、刻進心底的容顏,如今已不能在我心中激起任何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