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1 / 2)

在朱高熾頭七的這天,朱瞻基從南京匆匆趕來。鳳鳴一身月白常服在停靈的偏殿低低啜泣,聽說兒子來了,便讓人喚他進來。朱瞻基來到母親麵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母後,兒臣來遲了。兒子深恨不能再見父皇最後一麵。

不料鳳鳴用真氣托起兒子,淡淡道:“我兒,你現在已是天子之身,安能再隨便跪人?你還是早早登基為妙。”

朱瞻基見母親不喜不悲,神智一片清明,心裏暗暗稱奇。但他還是恭敬道:“母後說的是。”

在他退到殿門口,回頭發現母親正滿眼愛意的撫摸著一個白色畫卷,心裏更是奇怪。

等朱瞻基退出偏殿,那個在如意居出現的黑影再次出現在鳳鳴麵前。鳳鳴見了並不吃驚,似乎早知道這個人會來一樣,她淡淡的問:“那件事辦的怎麼樣了?”

黑影沉聲答道:“幸不辱命,已把陳出塵一家和他嶽父一族都拘來了,現在都在錦衣衛的衛所裏。隻是屬下有一事為難,指揮使胡大人對屬下連連詰問‘陳大人犯了何錯’,屬下搪塞過去。胡大人卻直接把人扣留了。”

鳳鳴聽了隻是冷哼一聲,並不罵他無能,反而淡淡的問起了另一件事:“那這次太子進京,路上可有為難?”她特意在‘為難’二字上加重了聲音。

黑影聽了苦笑一聲:“還是什麼都瞞不過主上。”

原來漢王朱高煦一直對皇位耿耿於懷,尤其是上次由於不知道父親朱棣的死期而被兄長偷偷登基,就這麼被大了一個措手不及,讓他王恩不甘。於是這一次他吸取上次的教訓,加強了情報工作,安排了很多眼線時刻盯著朱高熾,當然不是為了保證兄長的安全,而是要確定他什麼時候死。他的計劃是這樣的,考慮到京城的三大營要收拾自己手下那些蝦兵蟹將易如反掌,出兵攻打沒有把握,幾乎等於自殺,他決定拿朱高熾的兒子自己的侄子朱瞻基開刀。

他準備等到朱高熾的死訊後,便立刻在道路上埋伏士兵,等朱瞻基奔喪路過之時,一舉將其擊滅,然後趁亂登上皇位。

朱高煦對自己的計劃很有信心,何來信心?來自作案時間。

之前說過,他的封地在山東樂安,而太子朱瞻基在南京(根據慣例,太子守南京),隻要死訊傳出,太子必然會從南京出發,所需時日很長,而他卻可以從容不迫地安排好士兵等著太子的到來。

樂安離京城很近,南京離京城很遠,朱高熾一死,最先得到消息的自然是我朱高煦,等你聽到風聲,趕來京城的時候,我的士兵早就在路上等著你了!

我有充分的作案時間,朱瞻基,你就認命吧!

朱高煦的主意應該說是不錯的,但不幸的是,他遇到了一件十分奇怪的事,那就是他根本沒有等到自己的侄子——不用說這又是鳳鳴安排人偷偷的把兒子接到京城。

鳳鳴聽說現在朱高煦還在路上傻等,不由吃吃笑出聲來。

很快朱瞻基登了基。

經過閣臣的商議,給朱高熾諡號敬天體道純誠至德弘文欽武章聖達孝昭皇帝,廟號仁宗。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而新皇帝朱瞻基則是改元宣德,開始了自己在政治上大展拳腳。

而鳳鳴則搬出了鳳儀宮,回到住了多年的如意居,每日素服直發,開始了自己的寡居生涯。這一舉動讓原本以為她會幹政的閣臣很是鬆了一口氣——大家早就知道在仁宗時期批改奏折的就是皇後了。

鳳鳴每日聽著靈兒的怨念是但笑不語,隻是靜靜的坐著,一坐就是一整天。有時候好幾天都是不吃不喝,偶爾想起來來,也是一碗清粥罷了,隻把伺候的人看的是暗暗心驚,個個唯恐就這麼把一個新出爐的太後娘娘給餓死了,每每是偷偷去皇宮報信。

有時候朱瞻基也會悄悄來看看母親,不料鳳鳴隻和他說幾句話,便趕他回宮。朱瞻基見母親精神還好,便鬆了口氣。不過有一次他偷偷來到如意居,竟然發現母親對著一個畫卷低低私語,不時地笑出聲來,隻把他驚出一身冷汗。最後他喚來靈兒,低聲問道:“母後一直這個樣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