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廂,袁洪打發了一眾兄弟扶著那金大升回梅山養傷去後,袁洪自己卻又晃晃悠悠地一路往大唐國地界飛去,指望著能把這事兒也整出個一二三來。
就這般隨性的駕著妖雲,翻過多少座山,越過多少條河,行過多少裏路,隻是驀然間,抬眼望處,卻又看到了眼前這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看著那被這一座山峰壓在下麵的那一位可憐人。
對麵的山嵐處,袁洪,卻就這般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壺中的美酒,平日裏香醇的酒釀,到得此刻,卻隻覺是如此平淡而無味,甚至於還帶著絲絲的苦澀的感覺。
日升而月落,朝暮交替往回於無窮歲月。
五百年,嗬!!!五百年。。。
千多年前,看著他從那石縫裏飛躍而出,感受著他那氣衝鬥牛,威震三十三重天,下驚十八層幽冥的鬥誌。
五百年前,他可以為了一腔疑惑而支手打上靈宵寶殿,力壓天庭諸路仙神,那又是何等樣的豪情,可是如今,他卻痛苦困守於此,曾經的齊天大聖,到得如今,“齊天”卻已經是一個可笑的名字,他,已經成為一隻能能苟且偷活的猴子,僅此而已。
有先賢常言道,哀莫大於心死。心死便隻如燈滅般,一切都將會煙消雲散了吧。袁洪不敢肯定,眼前的這人,是否已經心死,是否仍然在苦苦地思索著他為何會被壓在這山腳下。
五百年。。。足足的五百年。。
此刻的袁洪,卻是真的很想走上前去,與他好好的說上兩句話的。可是,那又如何呢?相信,他一定不願意別人看到他現在這個樣子的。
在他的心裏,他仍然是那個“齊天大聖”,是那一人可以縱橫於整個天地之間的狂妖,何曾會有如此這般的落泊。
隻是,可恨那佛門中人,在這種時候,竟然還要每日狠狠地往他口中灌那銅汁鐵水以為刑罰,難道,這樣你就可以把他變成一個鐵石心腸的人嗎?
漫天繁星交替之間,此時,已經是玉免東升於正天,到生了那子夜之時。
月色下,朦朧間,那土地神在佛門五方揭諦的監事下,卻又再一次的出現,輕提著他手上的紫玉銅皮葫蘆,往那孫大聖走去。
這銅汁鐵水,卻也非一般的銅汁鐵水,卻是取那首陽山精銅而煉製而成,自那首陽山上為老子采了金精以鑄軒轅劍,斬大巫蚩尤後,這首陽山之地,亦因著軒轅氏而名傳於天下。
此次,孫悟空犯了天條,被那如來佛主用五行山壓於此處,所受的行罰便是吞下那首陽山之銅。
這銅水,天地下其實都一樣,可是為何一定要選這首陽山上的,這其中自然也是有些佛門的算計在裏麵的,這且不說。
是乎已經是成為一種習慣了吧,或者是自知無力反抗了,所以,那被壓在山底下的人兒,卻很自覺,甚至於對於那走到近前的人,手中所提著的那個紫玉葫蘆,都沒有半分的意外,有的隻是滿臉的冷漠與淡然。
也是。。。都五百年時間了,便是再尖的棱,也要為他人給磨成個光滑的圓角了,那尖銳的棱角,早已是為歲月給磨平了。
紫色的銅汁,在這月色下,閃爍著迷人的光澤,可是,卻並沒有讓人覺得有哪怕點點的賞心悅目的感覺。
這不是在鑄造武器,不是在精雕細琢著什麼蓋世的神品,而是在傾注,活生生的往一個血肉之軀內灌注著這一個冰冷而生硬無情的東西。
手,緊緊而有力的握著手上的七煞風雷棍,其實,這一根棍子,他一直都在袁洪的身邊,可是,此刻,被袁洪握在手裏,緊緊而有力的握著,直到整個指關節因為用力過度而在輕微地顫抖著。
指關節的血肉,早已在瞬間,變成了一片蒼白。他的心,亦隨著這緊緊而有力的一握,而變得一片蒼茫無力。
我是否應該憑著手中的鐵棍,把下麵那幾個人打得粉身碎骨?我是否應該魯莽的飛奔而下,不管不顧一切的,把那個什麼山神土地,什麼五方揭諦統統地都抓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