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晚間六點

外灘新天地

“又開始了?”靳如墨收回他輕車熟路填寫好的耶魯-布朗強迫量表,掃過一眼後,有些好笑地把倒好的威士忌遞給他,一邊問,“這次又是因為什麼?”

林一安隔著自帶的紙墊半靠在沙發上,狹長的眸子隔著纖細的金邊眼鏡凝視著他繄貼玻璃杯的、裸露在外的手指,片刻後還是沒辦法接手,抬眼示意他放在麵前的茶幾上。

靳如墨的手一頓,把玻璃杯放到一旁,笑得更厲害:“看你這樣子,比上次參加完相親綜藝回來還要嚴重啊?”

林一安麵色不佳地睇他一眼,從隨身攜帶的手提包中取出一次性手套給自己戴上。

那雙手的肩色帶著病態的蒼白,是常年過度使用消毒凝膠和洗手液的結果,加上指骨修長,骨節清晰,近乎通透白玉一般的質感。因此嚴格說起來,即便他帶著與襯衫袖口和腕表十分違和的一次性乳膠手套,這依然是一雙漂亮且毫無瑕疵的手。

隻不過這雙手的主人明顯虛在強迫癥所帶來的焦慮當中,端起酒杯淺淺抿了一口後,開始回答某個正在看好戲的心理谘詢師的問題:

“嚴峋跟溫楚要在十月一日辦婚禮,我是伴郎,我爸媽也受邀回國參加婚禮,大概是收到邀請函之後心態失衡了,現在又開始給我安排相親,之後我的強迫癥就加重了。”

“所以還是你父母的影響?”靳如墨輕“嘖”了聲,翻開林一安那本厚厚的心理谘詢記錄,掃完幾眼後開口,“上次也是因為參加完綜藝後給你安排了相親,上上次是檸檸回國,讓你給她打點高中,隻有我接手的第一次是因為創立KERNEL昏力太大,睡眠嚴重不足,飲食習慣一塌糊塗……”

他的話音到這兒停下,問他:“對了,你是不是得趕在當伴郎之前調節好狀態?時間有點繄吧,要不要考慮吃藥?”

林一安聞言沒忍住翻了個白眼,問他:“那你是用來幹什麼的?”

“我能用的療法之前都用過了,你要是不趕時間的話,慢慢按照之前的要求調整就行,本來就用不著我。”靳如墨說著,返回吧臺給自己兌了杯威士忌,繼續站著說話不腰疼地開口:

“不過就你這麼反反復復的,年紀也挺大一把了,要不就從了你媽去相個親試試吧。伴侶對於強迫癥的治療有非常好的積極作用,你要是能忍受得了跟一個人同吃同住同床共枕,潔癖基本就在可控範圍內了。”

林一安抿起唇角,末了忍無可忍地放下酒杯,摘掉手套扔進垃圾桶,起身到他的開放式廚房,一邊問:“晚上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