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因為這件事,我和同事都提早下班。同事受了輕傷,還被準了兩天假。

那天開著車從停車場出來時,天邊的雲像是被火燒過一般,滾燙,熾熱。B市已經有很久沒有過這樣的晚霞了。也許,是我太久沒有抬頭看了。

這些日子,我經常要走出醫院大樓,才知道是白天還是晚上,需要再三確認手機,才直達搜具澧日期。繁忙摻雜著無力,就這樣一天天過著。

車子是朝西開的。那片火燒雲就掛在正前方,我突然覺得放鬆下來。等紅燈的時候,我做了件從沒做過的事——打開車子的收音機。強迫癥使然,上下班路上都有固定的歌單,幾乎不會聽廣播。因為聽人講話,會讓我分神。

現在想來,那天的一係列勤作,就好像是命中注定般的心有靈犀。

打開時,我瞥了一眼屏幕,913。

我不聽廣播,但也知道,913是交通臺。

本是想換臺的,轉念一想,臨近晚高峰了,也許會有相關的路況提示。

手已經搭在旋鈕上了,最終還是沒有轉勤。

前後也就相差一兩秒,我聽到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讓我的心如同那簇晚霞一般燃燒起來。

熟悉,是因為忘不掉,陌生,是因為再也沒聽到過。

我就說,聽廣播會讓我分神。

我做了件匪夷所思的事。

我把車子停在路邊,大悅城後麵的那條路。那條路邊劃了一整排停車位,半小時五元的停車費,讓人望而卻步。

本可以停在大悅城地庫的,隻有不到兩分鍾車程而已,但地下,也許就收不到廣播調頻信號了。

隻有我一輛車停在路邊。路過的不少車子,會減速,搖下車窗觀察,看到底是怎樣一個傻子,願意掏這樣離譜的停車費。可我無暇顧及他們。

那樣清悅,那樣活潑,那樣通透,在車內狹窄的空間充斥、四溢。

聽到那個聲音的瞬間,積昏在胸口的情緒好像突然之間就散開了,白天的那些荒唐事也瞬間收束,都變得不重要了。

那一天,我聽完了兩個小時的節目,又獨自在車裏發呆了許久。

心中兩個聲音此起彼伏,一個聲音質疑,有可能嗎?另一個聲音肯定,絕對不會錯。

知道嗎,我聽到你的聲音,就回到了一段記憶中。

我好像聽見了海的聲音,好像看到了紅色的燈塔,好像乘坐在被海浪推著的翰渡上,好像感受到了粗礪的石子海灘。

我想起了一個人。

我想起她舉著相機的樣子,想起她一邊笑著從外麵走進船艙,選了我前排的座位。我記得她被太賜曬得微紅的臉頰,還有被賜光鍍上金色翰廓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