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英原本是習武出身,不會梳繁瑣的發髻和妝麵,她正給崔茵整理妝麵,聞言手一抖,唇上的胭脂畫了出來。
“夫人不生氣嗎?”
崔茵擦去畫歪的胭脂,笑了笑,“郎君會替我報仇的。”
她心裏自然覺得惡心,但又恐表露出來,讓蕭緒桓愈發愧疚,他與程改之的性格截然相反,什麼事都在心裏。
就連滔天的怒火也昏抑著,眉目間冷如寒霜,比直接寫在臉上的怒氣更嚇人。
今夜劉泰在重華殿設了一場鴻門宴,邀他們前去。
時候不早了,蕭緒桓安排好人,來接崔茵。
見她在鏡前梳妝,顏若舜華,雲鬢霧鬟,大概是從小養成的習慣,向來出門都整理儀容,從不懈怠。
崔茵看見他微微皺眉,以為他是不願意今晚在宴席上讓自己仔細裝扮,太過顯眼。
悄悄卸去一隻簪子,正欲擦去口脂,手卻被他製止住。
“很好看,擦去做什麼?”
崔茵怔怔望著他,囁嚅道:“我以為你不願意……”
“為何不願?”他重新替她把那隻珠釵戴回去,“不必因為那群骯髒小人委屈自己,夫人的美貌又不是錯,錯的是他們。”
他眼底的光芒沉下來幾分,“是我叫夫人受委屈了,自該由我替夫人討回來。”
崔茵微微臉紅,那些正史野史上所載,萬事隻要有女子的身影,所有過錯都是歸於紅顏禍水,即便女子是無辜的,也要被人拿來說嘴,以訛傳訛,成為茶餘飯後的汙糟話。
他卻從不這麼想。
蕭緒桓看著她星眸裏閃爍著的歡喜,心裏卻十分沉重,她這樣信賴自己,自己卻總是無法護她周全。
想起過了今天,胡人的軍隊大概就快要到了,是他籌謀已久的一戰。
這一仗,必要贏下來,不隻是為自己,也是為她。
“郎君,我們何時走?”
他回過神來,抬眸看著她,目光落在她未塗勻的櫻唇之上。
“夫人胭脂還未塗勻。”
崔茵呀了一聲,轉頭想去照照鏡子,卻被他輕輕轉過臉來,麵朝她覆了下來。
“我替夫人塗勻。”
……
重華殿內,燈火灼灼,金碧輝煌,盡是搜刮來的民脂民膏所建。
又見那群紫袍金帶的官員們坐在席上,劉泰坐在殿首的高臺之上,細辨衣服的紋飾,竟是五爪蟒袍,天子服製。
自從崔茵走進殿內之後,劉泰眼睛都直了,身邊的寵姬過來斟酒,正是這幾日仿照崔茵裝扮的女子,珠玉在前,就顯得東施效顰,很是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