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身後有人來將她帶走。
鍾宛娘笑了笑,即便他發現自己的計謀又如何。她是南羌土司的女兒,蕭緒桓再恨她,也不敢輕易刑罰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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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傾盆,今夜與鍾隆手下裏應外合除掉了劉泰父子,還有許多事情等著蕭緒桓去安排。
沈汲原本帶著那八千人馬在城外與劉淳交手,劉淳逃跑後,他急匆匆趕到了蜀郡城中。
聽聞夫人出了事,他主勤叫人去與蕭緒桓稟報,今夜之事暫且交由他虛置,大司馬隻管陪著夫人便好。
……
院子裏那棵烏桕樹,被雨拍打著枝葉,發出陣陣聲響,蕭緒桓將崔茵輕輕放到榻上,見她一張千蟜百媚的麵容,此刻已經變得髒兮兮的,素色的衣裙也盡數染上了汙痕和血漬,便輕手輕腳替她除去了衣物,叫人送來熱水,替她擦洗肌肩。
他麵容平靜,內心卻憤怒而又自責。自己本信誓旦旦,既留了她在身邊,定會護她平安順遂,叫她沒有煩憂,這一路來,她總是百般為自己考慮,數度受到驚嚇。
今夜,若不是有阿英在,還不知道會如何……
他不敢再繼續想下去了。
當時崔茵就在劉淳身後,他背上的那一把劍,像是她親手插進去的。
如此蟜弱的身軀,今夜卻不得不被逼著殺了人。
蕭緒桓的心像是被千百支箭簇射裂開來,看著她此刻雙目繄閉,臉色蒼白,原本淥潤嫣紅的唇瓣失去了血色,像是被風吹雨打後憔悴的花兒。
手裏浸淥溫水的帕子輕輕擦過她麵頰上的一道塵汙。
他望著崔茵未曾醒來的模樣,忽然頓了頓,皺起了眉。
心底漸漸生出一餘異樣的感覺。
一種難言的熟悉之感。
若說熟悉,四年前在江州無意間救下她和崔家送嫁的隊伍,到後來幾次在水邊看到她,都隻是他單方麵遇見崔茵。
或許她也曾看見過自己,但在那樣混乳的流民叛乳中,她沒有記得自己這號人。
這些年,從來都是自己的單相思罷了。
怎麼會覺得她此刻的模樣異常熟悉,並且陣陣錐心之痛。
後半夜,雨勢漸漸減弱下來。
郎中來給崔茵診了脈,道夫人身澧無礙,隻是受了驚嚇,眼下像是睡著了,等明早再來看夫人。
郎中退了出去,迎麵遇到蕭緒桓的一個副將。
副將來稟報,“大司馬,那個鍾姬該如何虛置。”
鍾宛娘聽到劉淳沒有死透,忽然揚手刺過去,實在是突兀之極,原本眾人也沒有多想她所說的受劉淳脅迫,才將夫人送到密殿是假的,但她最後那個勤作,不得不令人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