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龍此事過於危險,如今局勢不明,河東郡又距離洛陽近在咫尺,恐有殺身之禍。”衛覬也對此不讚成。
“討董?河東郡目前最大的霍亂難道你們不知道嗎?”衛寧不屑一笑,反問眾人。
“白波軍?”衛覬不確信,試探性說道。
“正是白波軍,舉兵剿匪名正言順,這幫烏合之眾擾亂河東已久,致使民不聊生,田地荒廢,繼續讓他們胡作非為,從此無糧可食,難道日後要易子而食?”衛寧想著去楊縣路上的所見所聞,心中義憤填膺。
一腔熱血湧上心頭,不關乎戰略步驟,單從人性道德還有那份良心在,他就看不得這世間如此疾苦。
“白波軍有十萬之眾,一旦失敗豈不是引火燒身,不如老老實實守著這份家業?”衛明突然開口,一潑冷水澆了過來。
衛寧看向這個不是自己親生父親的老人,如今已兩鬢斑白垂垂老矣,這個年紀的人已再無精力折騰,怪不得想趕緊把這份家業傳給下一代。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想法,一代人也有一代人該做的事,角度不同,看法不同。
衛寧沒有怪罪衛明的不支持,這關乎整個家族必定也不是衛明一個人說“不”就能決定的,隻要能說服在場的大部分人,此事必成。
“白波軍組織混亂,各懷鬼胎,內部不合,潰散是遲早的事。我舉仁義之兵,行仁義之事,除暴安良還百姓以安穩,必定眾望所歸。想我衛青老祖在漢武帝年間開疆破土打出這份基業,難道就要這樣拱手相讓?漢賊不兩立,我等匡扶漢室,誅盡惡賊,以報皇恩浩蕩,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豈能做那貪生怕死之輩?”衛寧氣勢如虹,聲音響徹整個屋內。
就連屋外的其他年輕衛家族人和趙雲都聽得咬牙切齒,恨不得衝進來幫襯一把。
可惜屋內坐的都是族中長輩,這些人早沒了廝殺拚搏的氣力,想要的是穩中求勝,避免滅族的禍亂。
“白波軍盡管是烏合之眾,但他們也不乏勇猛之輩,像那徐晃在軍中頗有威望,深得人心,有這種人在誰又能與之一戰?河東郡雖有不乏能臣,可就算招募士兵,無將帶領,也毫無勝算,否則又豈能讓他們一步步做大?曾經董卓也派有大將牛輔抵擋卻被殺得铩羽而歸。”衛明直擊要害,點明心中的顧慮。
其它長輩也紛紛點頭認可,這幾年河東郡的情況大家都心裏有數,不是對白波軍沒做過抵抗,隻是被打怕了,心中那股氣早已打得煙消雲散。
衛寧剛想開口,衛覬笑著打斷道:“哈哈哈,父親恐怕不知,我去楊縣接仲道的路上得知,他與徐晃大戰幾十回合未分勝負,還獨自一人殺掉白波軍數餘人,過不了多久此事就會傳遍整個河東郡,以後聽到仲道的威名恐怕也會忌憚三分。”
“此事當真?可不要胡言誇大?徐晃何許人也,豈能戰平手!”衛明知道大病初愈的衛寧有了一身武藝,可聽到和徐晃戰平,還是難以置信。
“此事可有其他人證?”某長輩質疑問道。
“同行之人皆可為證,隨時可傳喚問話。”衛覬自信答道。
屋內長輩直接炸開了鍋,有的已經不停對著衛寧點頭示意看好,有的不信邪還上前對著衛寧的四肢不停打量,覺得這瘦弱身軀不可能有如此威力。
在衛覬的安排下,其餘同行的兵士和家丁皆進來問話,經過確認後所言非虛,至此有一部分人已經徹底動搖,有信心與白波軍一戰。
衛寧看著衛覬心頭一暖,沒想到這白撿來的哥哥,竟然會對自己的想法鼎力支持,為官正直的他或許也不忍百姓流離失所。
“即使如此,可這茲事體大,如今白波軍已掌控河東郡大部分地方,如果沒有王郡守的支持恐怕也難成大事。”衛明看向衛覬等待他的答複。
王邑作為河東郡的太守,深得民心頗有威望,如果有他鼎力支持,就可以做到名正言順,響應之人必定大大提升。
“父親此事不難,王郡守早有剿匪之心,可惜有心無力,隻要我主動告知於他,定會傾囊相助。”衛覬胸有成竹絲毫不覺得這是什麼大問題。
“隻有衛家終究是獨木難支,如果有其他士族門閥,地主豪強加入才能保證萬無一失,他們手底下的佃戶和家仆也是不小的現有力量,如今都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如果能有辦法把他們納入麾下統一正合,此事無虞。”
衛明看似一個個問題刁難,實則心細如發提出了舉兵的各個關節所在,讓衛寧心生敬意。
不愧是衛家族長,人活半百小心翼翼維持家族延續,也不是吃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