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饃饃,想吃肉饃饃。”
轉著轉著,謝渝就來到了一個院子的後門。
虛掩的院門,廊宇上零星的燈光,靜寂無人的院落,烏黑的房間。
“啊?”
一隻黑貓透過門縫,朝謝渝撲了過來,嚇得謝渝連連往後退,最終摔倒在地上。
雙髻也因這一跤,變得有些鬆散。凡是與地板接觸摩擦的地方,都傳來了陣陣刺痛感。
“起來。”
萬鶴鳴原本是想回來收拾一下現場的,畢竟現在朝廷已經注意到他了,再怎麼著,也不能留下把柄,刑部那些人,不是善茬。
誰料,自己剛回來,就碰到一個傻子。
謝渝看了看自己被擦破皮的雙手,眼睛馬上噙滿了淚水,鼻子也變得紅通通的。
“疼。”
“還真是個傻子。都知道疼了,難道還不知道站起來嗎?”
謝渝聞言,轉而看向萬鶴鳴。幾縷散落的青絲,委屈巴巴的表情。無論萬鶴鳴怎麼看,都覺得……滑稽。
原本以為謝渝會自己站起來,哪成想,其卻理直氣壯地衝著萬鶴鳴喊道:“是你嚇了我,我才摔的,你還不幫我趕走痛痛,我就告訴阿徽,叫他把你揍成豬頭。”
這似乎是萬鶴鳴長這麼大以來聽過最好笑的一句話,膽敢這麼理直氣壯的跟自己說話,還揚言要把自己揍成豬頭的,這個小傻子還真是古往今來第一人。
於是,萬鶴鳴十分“不服氣”地說道:“那好,你來打我啊!”
“哼,壞蛋,不跟你玩了。”
謝渝從地上站了起來,狠狠地朝萬鶴鳴凶了一下,眼睛透露著自以為,是凶犯的傻氣,轉身就離開了。
“還真是個傻子!”
元徽親眼見到了,包打聽一行人被木瑾言帶走的所有前後的經過,包括藏屍,黑貓啃食屍體。
直到見到謝渝摔倒在鋪滿細小沙石的地上,他也沒有立刻出現,而是看完萬鶴鳴朝屍體倒下了一整瓶化屍水,他才離開。
謝渝一個勁地吹著手上的傷口,眼尾通紅,對於心智隻有小孩的謝渝來說,她現在隻想找到能幫自己趕走痛痛的人。
“阿渝,疼嗎?”
“疼,很疼。嗚嗚嗚”。
元徽牽起謝渝的手,把其帶到一戶人家的石階上,拔出銀針,小心翼翼地挑開傷口處陷進去的細碎沙石。
挑石子的過程,異常的痛。元徽並不知道謝渝此時的痛,直到那如雨水般的淚水打在了自己的衣袖上,滑落到手背上,他方才察覺。
他提起謝渝的手輕輕吹了吹,聲音沙啞地說道:“給,阿渝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嗯。吹吹就不疼了。”
弄好一切後,元徽正打算送謝渝回將軍府,當看到謝渝那雙通紅的眼睛,終於忍不住問道:“你弟弟怎麼還沒來給你看病?”
謝渝戳了戳食指,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低著頭,小心翼翼地說道:“老太君和父親都回去了,就隻剩下阿渝和翠綠了。”
元徽伸出那隻帶著厚厚的老繭的食指,輕輕拂去謝渝臉上殘留的淚漬。
“阿渝,不哭的樣子最好看。他們不要阿渝,阿徽要。”
明明哪個字都沒有說,謝家不要謝渝了,但元徽就是覺得他們不要謝渝了,要不然又怎麼會不帶謝渝去找謝遠伯呢?癡症這東西,最是難纏的,也是最是痛苦的。
最是難纏,因為無藥可醫。
最是痛苦,因為盡顯人心。
謝渝看著元徽傻傻地笑了起來,雖是傻,可眼睛卻像鑲嵌了寶石一樣,閃閃發光。照進了元徽的心底,原來,哭也能那麼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