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峻揚帶著部隊回京後,卿恩芯就留在了單文鎮。這是在夏文書家的第一個夜晚,望著窗外月下楊柳依依,聽著蛙鳴蟲吟,靜靜的夜裏,卿恩芯第一次開始懷念慈愛孤兒院裏的紫荊花、慈祥的院長婆婆、榆林哥哥和可愛的孩子們。
當在燭光裏伴隨著子夜的鍾聲慢慢逝去,卿恩覺得自己很幸福,算是此生無憾。後來從死人堆裏爬出來,茫然的看著那陌生的場景和麵前血腥的畫麵,就像電影的影象。可是二十年來,習慣了沉靜,習慣了控製情緒,已經忘了尖叫,忘了哭泣,隻有愣愣的站在那裏,不知所從。還好,不遠的地方有一人一騎,讓自己覺得不是那麼孤單。
看著策馬而來的人,將軍的裝扮,威嚴而有些滄桑。他問自己叫什麼名字,可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真是不知道該怎樣回答。隨著看他的眼光望著我的腰帶,很精致,有十條花紋和一個用花朵繡成的“心”字。
“你叫心,十歲?”
雖然是在問,可是自己能聽出很肯定的意思。想來腰帶是這裏女孩代表年齡和名字的信物。望著已經死去疑似的家人,堅定的告訴他:
“我叫卿恩芯,今年十歲。”
埋葬了這個世界的家人,感謝他們給予了重生後的這個身體後,跪在那裏靜靜的思索。聽著不久前士兵們的議論,自己大概是穿越到一個不知名的時空。說是古代,可是禦新國是曆史上不曾出現過的。因為戰亂,身體原來的主人所在的林坡鎮被一洗而光,卿恩是唯一留下的人。看著女孩身上的衣服,雖然被染了血,可衣料摸著不錯,想來家世還是很富足的。手上有長期握毛筆留下的薄繭,應該受過教育,讀過書的。真是無奈啊,不論前世還是今生,自己總是無父無母的一個人呢。孑然一身的自己,隻能依仗第一眼見到的將軍,隨著他開始那未知的旅途。
一路走來,為了解悶,這位叫陳峻揚的將軍也會偶爾和卿恩,不,從此該叫卿恩芯,閑聊幾句,生活也很是照顧。如果不是去了單文鎮,卿恩芯真的會隨將軍進京,在那天子腳下過著名不見經傳的富足生活。
單文鎮,恩芯一見就非常喜歡。就像前世江南的煙雨小鎮,隻不過濕度沒有那麼大。鎮上很熱鬧,人也很樸實。見到那個富態的鎮長見到自己睜圓眼睛的樣子,倍覺親切。還有那位李伯,夏文書的管家慈祥的就像院長婆婆,夏文書就權當是榆林哥哥吧,雖然想法有些牽強,但站在那個茅草院裏就是不想走了。將軍無奈,把我托付給了夏文書後匆匆回京。
臨溯居,這是一個類似於老北京的四合院。雖然年代已久,據說住了三代,但勤於修繕,看起來還不錯。夏家是書香門第,雖然沒有官府大院的氣派,卻有著小橋流水人家的雅致。進了柴門對著寬敞的客廳,客廳兩邊是書房和餐廳。連著客廳前的木樁回廊的分別是柴門左右兩排隔著庭院的廂房,各有五間房。李伯住在東廂,自己和夏文書住在西廂。
現在夜已經很深,可夏文書的房間燈還在亮著。夏文書是單文鎮的教書先生,雖年輕卻也滿腹經綸。一直很納悶,這樣的人才為何不進京考取功名,卻呆在這個小鎮。晚飯的時候偷偷問過李伯,李伯耳朵不好,費了好大功夫才打聽到,原來是為了和父親的一紙之約。如今夏軍師已去,大概了無牽掛了吧。大考三年已過了一年,再兩年就會上京。不過,那個時候自己要跟他一起去嗎?
思來想去,沒個頭緒,恩芯覺得自己有些自找煩惱。索性什麼也不想的閉上眼,自我安慰道,慢慢來吧,明天又是嶄新的一天。
一夜好夢,卿恩芯是在鳥鳴聲中醒來的。懶懶的躺在床上,聞著有些陽光味道的棉被,真是“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外麵太陽已經露出了腦袋,就像孩子筆下的太陽公公,金燦燦的。李伯拿著盆子正在灑水掃地,旁邊有兩隻大公雞圍著他驕傲的散著步,模樣有些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