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不早,趙胖子房裏鼾聲如雷,一點要出去辦事的跡象也沒有。唐草兒的心思飄了很遠,她在想自己的同學們現在也許正在上操,草兒思量著給一個關係不錯的女同學打個電話。她又下了樓,服務員卻告訴她旅館裏的電話不能打長途,而且附近也沒有郵局和營業廳——就算有,唐草兒也沒錢新辦一張卡了,付完旅館的房費,她幾乎隻剩幾張零錢。這時旅館的窗戶外開過一輛農用三輪車,那個開車的農民一手把著方向,一手拿了個電話正大聲和人打聽今天的菜價。
唐草兒跑出去,喊了一聲,那個農民捏了閘,一邊說著“蘿卜跌了2分?”一邊好奇地看著唐草兒,唐草兒指了指他手裏的電話,農民恍然地哦了一聲,跟電話裏麵的人說了“我一會給你打。”就把電話遞了過來。
唐草兒問道:“能打長途嗎?”農民點點頭。
唐草兒接過那個髒乎乎的小靈通,又問:“我該給你多少錢?”
那青年農民不滿地說:“啥錢不錢的,把俺們農民看得那麼低。你盡管打,不要錢。”
唐草兒臉紅紅地轉過身,撥通了一個號,響了一會被對方掛斷了,再打,還是這樣。唐草兒想到這個時間大概還在上課,所以她的朋友思思不敢接電話。唐草兒焦急地跺了一下腳。
那農民在邊上適時地說:“要不你給她發個短信,這樣她就總能收到了吧。”
唐草兒知道小靈通和手機能互發短信,但看看手裏的這個東西,不禁苦笑,農民的這個電話不但是最古董那種藍屏機,而且鍵位上的字母全都磨沒了。
農民說:“你想發什麼我幫你打。”說著拿過電話。
唐草兒說:“你能看清上麵的字母嗎?”
農民不屑地說:“看字幹啥,俺會盲打哩……”
唐草兒刮目相看地望著農民,想了好一會才說:“你幫我打:給我編個理由請幾天假……再給我家打一個電話,就說我很好。”農民的手指飛快按著,唐草兒剛說完他就把電話伸到她眼前:“看看是不是這樣?”
唐草兒看了看,居然一字不差,她又把思思的號告訴農民,很快就發送成功了。農民說:“不留你的名字了?”
“她知道我是誰,一會如果她打過來,麻煩你就說這是公用電話,可以嗎?”
農民嗤笑了一聲:“我還沒見過拿公用電話發短信的,你把人家當弱智可不行!”唐草兒也樂了,不禁佩服這農民大哥的細心。那農民見她像是有心事的樣子,語重心長地說:“妮子啊,有啥矛盾可以好好跟大人說,離家出走可不好。”
唐草兒額頭汗下,鬱悶地說:“不是你想的那樣……謝謝你。”
告別了可愛的農民大哥,唐草兒還是覺得有趣,外麵的世界原來也並不都是風雨和艱辛,大部分時候還是美麗的。
唐草兒到了走廊上,忽然聽到趙胖子的聲音在屋裏說:“……那你過來吧,我也離車站不遠……好好……”接著趙胖子走了出來,看見唐草兒,笑嗬嗬地說:“早啊妹子,吃過早點了?”唐草兒點點頭,趙胖子說:“我那個朋友馬上就過來,我也不用跑了,咱們一起吃個中午飯,然後搭車去大橋。”還沒等唐草兒說話,趙胖子忽然手一揚說:“他來了。”
唐草兒一轉身,就見走廊盡頭一個年輕挺拔的身影走了過來,他穿著時尚的休閑服,最特別的是那雙眼睛,那麼亮……
來人竟然是鄺瞳!
唐草兒像被施了定身術一樣呆在當地,鄺瞳卻像沒看見她這個人似的從她身邊走過,握住趙胖子手親切地說:“趙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