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小姐舞跳得真好。”宋紹勳由衷誇讚。
司妍還他一抹淺笑:“宋先生真有本事。今天還多謝宋先生了。”
宋紹勳很有禮貌地抬起手肘,小聲輕問:“司小姐客氣了,不知司小姐能否陪我坐一會兒?”
司妍欠他人情,對於這個要求她無法拒絕,於是她就挽住他的臂彎,隨他走進玻璃圍起來的包廂裏。
大家都滿意了,惟有台上唱著歌的葉玲失落得很。
上次在照相館她朝宋紹勳發了脾氣,興許是宋紹勳平時太好說話,又懂得怎麼哄她,她以為她把這個男人抓得死死,所以那天肆無忌憚朝他吼叫。當時宋紹勳沒說什麼,笑眯眯的看來還很開心,誰想第二天她的戲約就沒了,去找宋紹勳,他竟然不肯見她。
葉玲隻以為宋紹勳與她賭氣,一連等了好幾天,也沒見他來送花賠罪,再去找他時,方才知道自己已經被他甩了。
葉玲又氣又恨,不管怎麼發脾氣,宋紹勳再也不會睬她了。
在上海灘沒人撐腰,沒人捧,一下子就會過氣。葉玲當慣歌後,吃慣山珍海味,出門有包車,做頭發有專門師傅,她怎麼舍得這樣的生活?於是她找上沈維哲,成了沈公子的新歡。
一首歌唱完,葉玲就從台上走到舞池裏,自然而然地挽上沈維哲的臂彎,餘情未了又朝包廂瞥了眼。
宋紹勳根本就沒在意她。
葉玲心裏不舒服卻又裝作大方,隻覺得當初是她不要這個男人,不是他甩掉她。她風情萬種往沈維哲身上黏,嬌媚地輕點他鼻尖,問:“誰惹我們沈公子不高興了?”
沈維哲旁若無人摸著她的翹、臀,作勢一咬咬住她蕾絲黑手套,再把她指尖含在嘴裏。
“走,跟我去和宋紹勳聊聊。”
話落,他就帶著葉玲往包廂去。
宋紹勳與司妍正坐在裏麵聊天,看到沈維哲來了,宋紹勳起身相迎又招呼男侍送幾瓶酒。
一入座,沈維哲就向宋紹勳敬酒,接著又和司妍賠罪,說:“怪我有眼不識泰山,讓這位小姐誤會了。自罰一杯。”
說完,沈維哲一口飲盡,喝酒像喝水。林玲見狀就知表演的時候到了,她要在這個男人身上使盡風情,好讓宋紹勳明白自己扔掉了一個寶貝。
“沈公子,別喝這麼急,傷身呀。”
林玲伸手去攔沈維哲手裏的杯子,沈維哲好似被踩到尾巴的貓突然跳起來,反手給她一巴掌,又狠又重。
“老子喝酒,要你這婊、子管?!”
這一巴掌沈維哲是打給宋紹勳看的,畢竟葉玲曾是他的心頭肉,如今這塊心頭肉在他手裏,他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專門用來搓宋紹勳銳氣,叫他下不了台。
葉玲被他打懵了,兩眼怔怔,她看向宋紹勳,宋紹勳無動於衷,像似從來都不認識她。她捂著腫起半臉的臉,默默把落下來的蝴蝶花鈿帶上,而後扯起一個尷尬的笑。
“滾!別耽誤我談生意。”
沈維哲又踢她一腳,就像踢條野狗。葉玲一聲不吭,匆匆起身走了。看她狼狽,沈維哲心裏舒坦了,一口惡氣出完,他就像沒骨頭般倚在沙發上,點上支雪茄吞雲吐霧。
“這麼賤的貨,不打不罵怎麼行呢?嗬嗬。”
葉玲聽見了,又羞又惱,一下子淚如雨下卻又怕被人看見。她匆忙地跑到陽台上,站在角落偷偷拭淚,她悔得腸子也青了,但又能如休呢?
當初與宋紹勳在一起時,他把她當心肝寶貝伺候著;跟了沈維哲這個瘋子,她連人都沒得做,可是她不敢與他分手,她必須有個靠山,能供她吃喝玩樂的金主,待會兒問他要個鑽石手鐲,這一巴掌也就算了。
想著,葉玲慢慢收住淚,從包裏拿出一支煙銜在嘴裏,她翻不出洋火便把包放到亮出找。“嚓”的一聲,一根洋火柴亮在她麵前,豆大的橘光點亮方寸間,也照出一張柔和且俊逸的臉。
葉玲看著這張生人臉滿腹疑惑,他木訥地把洋火高舉,火苗舔上他指頭,他也沒露出痛苦神色,過了會兒火滅了,他又燃起一根洋火送到她麵前。
葉玲猶豫片刻,把煙頭湊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