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叫許國印的男人決定去死!並且,他還要拉上91路公交車上的所有乘客一起死。
隻要91路公交車衝破圍欄,在夜色之下直直栽進水裏,所有人都將葬身在冰冷的河水之中,而91路公交車,將會成為所有人共同的鐵棺材!
當有人點燃了垃圾堆中破舊不堪的紙箱時,燃燒的烈火中有百萬分之一的幾率,會竄出一道閃光,隨後焰火在空中‘嘭’的一聲爆炸,它帶走了垃圾中的全部色彩,炸成青煙在風中消散。
李玄清趕緊給呂辭使了個眼色,但無需他的提醒,呂辭已經開始行動!
他先是快步穿過車廂中間的走道來到司機座位後方,然後一個箭步上前,來到了許國印邊上,而此時的許國印人生中前所未有的亢奮和緊張之中,他的十個手指似乎要摳進方向盤裏麵一般,揪得兩臂都突起了青筋。
他的雙眼眯成一條細縫,眼神中透出的陰冷再厚重的眼皮也無法遮蓋,他的目光似乎被鎖死在不遠處的橋上,那是他的目標,也是他的終點,人生終點......
隨著公交車快速接近小橋的位置,許國印渾身都控製不住的顫抖,兩腿岔開不停的上下抖動,鞋底都在地板上磕出了哐哐哐的聲響。
就連他嘴角的肌肉都無法抑製,露出了無聲的笑,這個笑容是呂辭看到過最為恐怖瘮人的笑,就連腦喰在衝他咧嘴笑的時候他都沒有這種感覺。
腦喰的笑容很簡單,那是它餓了它隻想吃一個新鮮的腦子,它能有什麼壞心思呢...
但許國印臉上露出的笑卻很複雜,這是他可悲又枯燥的一生,通向地獄的一抹破折號。
很可惜呂辭不能讓他如願了,就在公交車開上小橋,許國印即將打轉方向盤打前一刻,一隻女人的纖柔玉手搭在了他的肩頭...
91路公交車以誇張的速度從小橋上飛馳而過。
“許師傅,請你慢點兒開。”呂辭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和溫度,和一個死人講話不需要什麼表情。
許國印的身體完全僵冷了下來,這一轉變隻用了不到十秒鍾,他隻感覺一種無法描述的寒意從肩頭傳遞到全身,將他打一切衝動都凍成了冰塊,簌地落入到了黑暗湖水之中,沉底不見......
許國印遵照吩咐,將車速降低,但車子還是直接開過了小橋之後的站點。
車後排有乘客敏銳察覺到了前方的異常,中年女人站起身來想要查看,卻沒來由的感覺到徹骨的寒冷從頭頂傳遍全身,仿佛被人兜頭淋下一盆冰水一般......
緊接著,女人就感覺到一陣窒息,並不是被人扼住咽喉的無法呼吸,而是大量冰水順著鼻腔直灌入肺管-溺入水中那種窒息......
她勉強穩住臃腫的身子,使出全身力氣扶著欄杆才又坐了回去,但這種窒息之感卻並未睡著她坐下而消退。
原本的溺水感覺還是間斷的,中間有好幾次浮上水麵一般可以大口喘氣,然而這時候的每次呼吸都好像千百把小刀在割肺泡一樣讓她痛不欲生。
可不呼吸-就會死。
但這種痛苦並不會持續多久,很快窒息的感覺又席卷重來,痛苦和更痛苦在冰冷之中持續循環...
她還以為自己有些什麼隱性疾病突發了,轉眼一看,不料坐在她旁邊的一個老頭臉都已經憋青了!
她驚恐的發現,整個車子中的人似乎都進入到了憋氣和溺水的狀態,可這輛車明明在大馬路上行駛啊!
難不成這是某種毒氣!
可女人已經沒有思考的餘地了,漸漸的窒息之感沒有任何的間隙,她反倒是平靜了下來,如同上課的學生一樣端坐在座位上,一生中的片段如同錄像一樣在腦海中閃回。
手腕上,表盤中秒針滴答滴答轉動,一分一秒緩緩流逝...
車廂前方的呂辭也察覺到了某種異樣正在車內蔓延,他側過頭去一看,登時嚇得臉色發青。
就見車廂內除了李玄清之外的所有乘客,此時無不是臉色煞白,好似放進冰櫃冷凍了半個月的豬皮一樣,而他們的身體,也如同凍僵了一般,直愣愣的端坐在座位上,瞪圓雙目直視著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