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那間十幾平米的逼仄陋室裏,尹星已經想通了兩件事。
第一件,自己之所以會是雙屬性,是因為他本身從父母那裏遺傳了風屬性,然後從那片空間中獲得了時空之力。
第二件,他的父親不會是普通人。雖然並非沒有普通人的後代變異出現強大後代的先例,但想想母親最近的心神不寧和自己幾年前發現的線索,他斷定自己的身世並不簡單。
果不其然,才剛進家門,楚怡就開口道:“星兒,辰兒,過來,我有關於你們父親的事要告訴你們。”
楚怡來到房中取出一個簡陋的木盒,而木盒剛一取出,尹星就感覺似乎有數縷無形的線牽引著自己的注意,不由得死死盯住木盒。
“星兒,你有什麼感覺嗎?你爸爸的戰友把它交給了我,告訴我說這個木盒上有一個法陣,隻有旭淩的血親才能打開。如果你不能覺醒,它或許永遠不會打開;但你擁有了力量,所以我想讓你們知道一些必要的真相,你父親他絕對不是外人口中拋妻棄子的懦夫。”
尹星沉默著接過木盒,按照母親所說的咬破手指將血液遞了上去。木盒突然煥發出刺眼的光輝,一團青光從木盒中飛出進入尹星體內。
又是一個戰技?尹星轉頭看向楚怡,等待著母親的解釋。
楚怡緩緩開口:“這一切,都要從三十年前說起。”
“那時候,末世方起,世界動蕩,未知的異變發生,我的記憶從十一歲那年起變成了一片紅色。我跟著父母在軍隊的保護下流亡,那時的軍隊中隻有少部分人有弱小的異能,蠻獸也不像現在一樣凶惡,我們數百萬城民從南昌逃出來,一路上不斷有生命逝去,餓死、被蠻獸殺死、傷口惡化病死、在人與人內部的爭鬥中死去……逃亡路上屍橫遍野,底層的普通人根本沒有糧食吃,很多人隻能去吃土、吃樹。在那樣的末世生存下去無比的艱難,而人心也因此動蕩,為了一小塊幹糧他們會大打出手甚至殺死別人,包括同伴、親人,殘忍、黑暗、自私......這些都是那時唯有的生存法則,能吃到一點殘渣都是享受,是奢求。”
“在無止境、渺無希望而又盲目的逃亡中,我的父親為了避免讓我被那群禽獸侵害而慘遭殺害,我的母親被人侵犯受辱直至自殺,而我,就被藏在不遠處,隻能親眼看著這一切發生,而父母臨死前看向我的視線也從此成為夢中的常客。我按照父母的囑咐,以免步入後塵,我故意將自己身上弄得髒兮兮的,蓬頭垢麵,滿身是灰塵。因為營養不良,我發育的很慢,借此躲過了許多侵犯。但那一天終究還是到來,有人試圖把我變成他的玩物,在劫難麵前,人性中的惡完全暴露出來。瘦小的我根本抵擋不住對方,他緊緊攥著我的手臂,粗暴的揪住我的頭發,撕扯我破舊的衣服。我奮力掙紮,但無論如何都逃不出他鐵鉗般的大手;我甚至打算像母親一樣自盡.但就在我將要被玷汙時,你的父親出現了。”
“那時的旭淩不過剛滿十六歲不久,在不知怎樣的危機下自行覺醒了異能。他用異能趕走了那群人,救下了我,帶著滿世界僅存的光輝走向我,將紅色與灰色的記憶重新染上世界的本色。他的家人也是不久前才被蠻獸殺死,那時的他是陰鬱的、痛苦的,但也是善良的,他常常蹙著眉,似乎對一切現狀都感到不滿,但又對此無能為力,隻能盡己所為多去拯救一些人。於是我跟在了他的身邊,時隔數年我又一次有了生而為人的感覺,不再像野獸一樣渾渾噩噩的活著。”
“旭淩是我生命中的一束光,我想讓我的光綻放笑顏。最後我如願做到了,我們一起相依為命的過了許多年,在其他同齡人瘋子一般爭奪著食物時,我們兩個會做在一起暢談逝去文明的詩篇,交流未來的理想。有了彼此,我們的人生不再那麼慘淡,盡管悲苦的主基調未變,但日子卻有了希望;我們也會像普通人一樣迷茫彷徨,但我們就是彼此的慰藉,隻要兩個人站在一起,就不會再懼怕生存的困難。後來,旭淩參了軍,成為了覺醒者聯隊的一員,他告訴我,他要去改變這個悲苦的世界,把命運之線用自己的雙手紡織。他在修煉方麵極有天賦,而我卻自始至終都是一個普通人,不過他從未覺得我是累贅,而是不離不棄,無數次救我於水火之中,也不斷陷自己於危難之地。他參軍後屢次立功,連連受到提拔,年紀輕輕就登上了高位。在我二十一歲,他二十三歲那年,從一次大戰中回來的他向我求了婚。”
“結婚後,我們是聚少離多。當時人類已經有了一些小的避難所,我被安排進軍官的家屬樓裏,樓外就是大量的災民,我們把自己的物資分給他們,但仍無法救助他們。每次他出征,沒有他的每一天對我來說都十分難熬,生怕我們間命運的交織線被死神剪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