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送世民出去,繼而又回到廳中,坐在桌子前兒,握起筆,遙遙給遠在岐國的姐姐娉婷寫起書信。寫著寫著,就覺得桌子前,又慢慢走近一個人影來,她頭也不抬,笑著說道:“怎麼,你又回來了?想必,真是覺得這裏很好?”說完,又繼續低頭寫字!可是見澹台世民始終在後頭不說話!她不禁覺得奇怪,便在站起身,抬起頭來,看著來人。這一看,她便驚訝的連手中的筆也掉在了地上!來人不是折回來的澹台世民,而是……澹台建成!
她便坦然站了起來,凝眉看了看他!他的額間,已是有了隱隱的歲月風霜,他看起來很滄桑,很疲憊,雖然他才不到二十八歲!澹台建成便隔著桌子看著她,一動不動,許久才說道:“你在這裏,果然很好!”趙舒窈將書信折疊好,沉思了一會,方說道:“澹台建成,那……送銀子的人,是不是你啊!”說著,她便將大廳的裏門拉上,對著他又道:“坐罷!這來的都是客!”說著,便給他沏上一杯茶。
澹台建成像是很聽她的話,他坐了下來,接過她的茶,品了一口,不禁說道:“好茶!”趙舒窈便笑道:“這是楓葉烘成的,因有秋天的風霜,所以這炒出了的茶葉,也別具味道!”她也倒了一杯,小品了一口,站在窗前,幽幽朝外麵看著,口中又道:“不管怎樣,我要感謝你送我銀子!不過,等我有了錢,我還會還給你的!”澹台建成繼續喝著茶,像是不願意打破這裏寧靜的氣氛似的,說道:“舒窈,我隻是誠心想幫幫你!僅此而已,並無他意!”
趙舒窈默默品著茶,口中笑道:“我知道!對此我並無異議!”澹台建成聽了,放下茶杯,瞧了瞧窗外大好的天色,看了看她,悠悠說道:“舒窈,這是咱們兩個,難得平靜說話!”趙舒窈看了他的空杯,卻不回答他這話,隻是說道:“還要續水嗎?”澹台建成搖了搖頭,說道:“舒窈,你知道,我來,並不是為這個!”說著,便站起身來,他走到窗前,又道:“如此看來,你的心已是寧和許多了!我見你一切安好,便也就安心了!”
趙舒窈見他靠在窗前,胸前那塊白玉玦,已是朝她展露無疑。她的心顫抖起來,她朝他靠近,默然問道:“昨夜,是你救了我?”他聽了,隻是搖頭道:“不,舒窈,我沒有救你!救你的是澹台世民!”趙舒窈苦笑道:“不是他,是你!初次救我的是你,你胸前的這塊白玉玦,我始終記得!”澹台建成聽了,便笑道:“既然被你看出來了,那麼我就索性承認好了!不錯,我將你和那孩子先放在地上,打算去尋些柴火時,就見世民也趕來了!看來,他是無微不至地在關心你!”
趙舒窈聽了這話,不禁說道:“澹台建成,這和你有關係麼?”澹台建成便歎道:“舒窈,我不過是在關心你!其實你當日離開皇宮,我的心裏一直擔心你!這下也看到了,你果然過得很充實!”趙舒窈低了頭道:“這麼說,你在宮裏,並不充實?”趙舒窈看著他的背影,顯得頗是寥落,她勸道:“澹台建成,你不過才二十八不到的年紀!後宮竟然一個妃子也沒有,可是說不過去!還是多多選妃,充實掖庭好了!有了美女相伴,你就不會想著出來看我了!”
澹台建成聽了,搖頭歎道:“舒窈,不要說這樣的話!其實我的心事,你一向知道的!我之所以來看你,是因為我心中……依然不舍你!”趙舒窈默默聽了,她也立在窗前,說道:“澹台建成,我不再是過去的那個趙舒窈了!現在的我,隻想過自己喜歡的生活!我不願意在拘在皇宮,過著籠中之鳥那樣的日子,雖錦衣玉食,可整日渾噩無趣!”
她想想又道:“你瞧我回了趙國,不也沒有住到那皇宮裏去!我經曆了這番,才知道自由的可貴,你瞧,我的父皇,如今也出了宮裏!可見啊……”她沒有將話說完,隻是看著澹台建成,希望他能理解她的意思。澹台建成苦澀說道:“舒窈!我不知道我這樣是不是太晚,可是想你的心,從來沒有變過!不過我知道,我什麼都不能勉強你!既然這樣……”他將身子轉過,默默說道:“那我就回雅國了!不過,我希望我有空來看的時候,你不要避而不見!”
趙舒窈笑道:“你能來,我自然會歡迎!畢竟,你送了我好大一筆銀子!”她掩過心海的波濤,裝作平靜說道:“畢竟,我和你認識一場,我希望我們還是朋友!”“朋友?”澹台建成默默品著‘朋友’二字,沉思了半響,說道:“現在,我們又都打回了原點了麼?”趙舒窈便笑道:“澹台建成,如今我已然看開,隻想過一種平平靜靜的生活!心中的仇恨已經漸漸消失,那些過往,是一概都不回想的了!既然心中沒了恨,我又怎麼恨你?當然……我就將你當做我的朋友了!這有朋至遠方來,不亦樂乎?我怎會為難與你?”澹台建成聽了,便微微低頭道:“舒窈,既然你心中沒了恨?可……還仍有愛?”他終是心有不甘,此話還是沉沉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