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前一後地進了茅屋!籬笆門裏,安有光砌了一個小小的煮茶的瓦灶,安有光提著一個瓦罐,從屋子前頭的泉水邊,提了一瓦罐的泉水,笑著對舒窈道:“舒窈,你且等著,這泉水煮熟了,非常好喝!不放茶葉,聞著也是清香!”趙舒窈便在屋子裏的木桌上,等著阿舅的那壺好茶水!她看著這個簡陋的茅屋,但牆壁上卻又張貼著阿舅的好字畫,真的又蓬蓽生輝起來!茶爐了裏的火很旺,一會兒,茶水就滾開了!安有光小心地將瓦罐揭開,倒了一碗水,放在一個竹節製成的茶杯裏,進了屋子遞給舒窈,笑道:“舒窈,你細細品一品,滋味如何?”趙舒窈果然小心地喝了一口,本來她就有些口渴,這下喝了這泉水燒成了茶,不禁讚歎道:“不錯!”安有光便坐在了趙舒窈的對麵,自己也慢慢地拿起竹筒倒了喝著。
“阿舅,這裏果然不錯!你的眼裏很好!”趙舒窈喝著茶,耳邊聽著這山坡裏傳來的陣陣鳥鳴,悠悠說道。其實說來也是可笑,香山之外的景色,她之前還一概都不知道!每次在香山裏,自己隨姐姐娉婷練完舞蹈之後,就坐著車回宮了!她的確不知這香山後頭,還有另一番天地!
聽了自個外甥女由衷地讚美,安有光的心裏,倒是不得不將那件事說出來了!“舒窈,你這番回來,是獨個兒來的嗎?來了……就永遠不再回去了?”安有光小心問道。趙舒窈慢慢一笑道:“是啊,阿舅,我回來了,回到了趙國,就不會再走了!我的家,是趙國!”她帶有深意地說著。安有光便試探說道:“你來了?那雅國的皇帝,已經都同意了?”安有光的心裏,還是不能夠相信!畢竟他雲遊了四方,也曾經過雅國,雖不知舒窈已經回國,但在雅國人的口中,都是交口稱讚重新複國後的澹台建成,待將他囚禁的趙舒窈,是不計前嫌,還是如何如何地情深意重!是以,安有光聽了,心裏倒是高興,他想:自己還是不要去打擾舒窈好了!
這下,他可是困惑了,便繼續問道:“舒窈,是這樣子的嗎?”趙舒窈決意將此事長話短說,當下便道:“阿舅,當然!我本是雅國的和親之妃,不過我既然顛覆了雅國,澹台建成又已然成了我的階下囚,我和他的一段過往,也就都過去了!那個從前和親的趙舒窈,已經死了,那個叱詫風雲的趙舒窈,也早就不在!真正的趙舒窈,是一個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的恬淡人了!阿舅,你可知,如今的我,隻是一心做著慈善!”說著,便將自己從雅國回到了趙國之後,如何籌集銀子,將寧安院開辦起來的事宜,細細地說了一遍。末了,她又加上一句:“阿舅,你為我開心不?你想不想去看看?”
安有光聽了,神色激動,他的心裏,真的是為自己的外甥女,感到無比的自豪!雖然她才不過十九歲,可卻已經像一個經曆了許多風霜的滄桑老者一樣,看淡了權力爭奪,保有一顆慈悲的心懷,這真的是難能可貴!他的心裏,不禁有些內疚,自己年輕時,還是一味想升官發財的,隻是經曆了一些事,人到中年之後,他才對自己最求的抱負,有了質疑!“舒窈,阿舅聽了你說,心裏真的是為你趕到,由衷的高興!”雖然安有光的確是為趙舒窈感到驕傲,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就放下了內心關於澹台建成的疑惑!直覺告訴他,外甥女和那個皇帝,其中一定發生了什麼不能言說的事情!
安有光不禁脫口而出道:“舒窈,你知道嗎?其實……在雅國初時攻下了趙國後,我和澹台建成,是見過一麵的!從澹台建成的言語和神情裏,似乎他對你非常非常鍾情啊!”趙舒窈聽了,握著竹筒的手兒,不禁輕微地顫抖!每個人都不失時機地對她說,澹台建成待她如何如何!有那麼一刻,她的心裏,開始惶然起來!心中似乎有擂鼓敲響,在提醒著她,不要太過於執著,否則,人生將會失去什麼!她忽然不敢往下想了,隻是對著阿舅,遮掩說道:“阿舅,澹台建成,其實是個會表演的人,所說的,都是有目的的!你不要被他騙了!”
“是嗎?可是看他,似乎不是這樣的人啊!對了,舒窈,我在走之前,澹台建成還將你母親留給你的那個鐲子,又送了給我!我雖然收下了,可是心裏,還是十分好奇!隻是沒有問而已!這個鐲子,不是你告訴我,在你九歲的時候,就被你不小心弄丟的麼?怎麼竟然你又送給了他?阿舅這心裏,正是捋不過來呢!”趙舒窈聽了,不禁苦笑了一笑,便對著他說道:“阿舅,其實……事情是這樣的!”當下,便將自己在九歲的時候,無意之中,和少年時的澹台建成相遇,並幫助他之事,以及自己十三歲時,跟著阿舅,在秋邙山裏,又曾遇到澹台建成之事,都原原本本地告訴了阿舅!果然,安有光聽了,心裏已然非常感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