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婉雖意猶未盡,但她一向溫婉可人,不會霸道的以自己的喜好做事情。
小姐妹商量後,決定坐船去遊湖。
管事媽媽忙安排下去,讓船娘準備船隻,廚房準備茶點。
待小娘子們帶著丫鬟婆子離開亭榭後,徐景湛吩咐長隨去備車,然後站起身恭敬的對著薑劉氏說道:“姨母,晚輩晚間宿在清婉居,還請您陪我娘在寧園自在住一晚,明早辰時正,我再來接了你們同回‘百花莊園’可好?”
薑劉氏是個順和人,爽快的答應下來,徐景湛自去不提。
王妃這廂攜了薑劉氏回了內院,二人在丫鬟的伺候下換了家常衣服,坐在羅漢榻前,王妃揮退了眾人。
此時忠勇王妃錢懷寧有千句話、萬句話急於傾訴,雖眼前的婦人才一麵之緣,但仿佛相交了數年。
雪蓮的娘親自帶親和力,讓她放下防備,在京中許多話無人訴說,說了隻會讓人笑話,說她善妒,說她不惜福,但她就是心有不甘。
那些遙遠的旁觀者,並不知曉事情的來龍去脈,他們隻斷章取義,片麵的看結果。
在他們眼裏,王妃就該大度,就應該是國邦賢媛。
對著劉燕回,錢懷寧將這些年的點點滴滴娓娓道來,說到酸楚處流下熱淚,無聲無息的哭泣,更讓人心酸。
薑劉氏見王妃如此看重自己,也生了親近之心,於是說道:“姐姐的委屈,妹妹能夠理解,世家勳貴有榮耀自也有苦楚。倒不如小門小戶關上門過日子,更令人覺得親近。”
忠勇王妃回道:“是這個理,小門小戶過清苦日子,夫妻二人卻相親相愛。”
忠勇王妃說完這段話,眼睛沒了焦距,陷入了回憶當中,嘴裏喃喃的說道:“你讀書時,我為你點一爐香;你寫字時,我為你磨墨;你舞劍時,我為你彈琴;我作畫時,你為我調好顏料;我投壺時,你為我鼓勁……”
停頓片刻後,她語速加快,語氣變重說道:“功名成就日子越過越好,而夫妻兩個人的距離卻越來越遠。從前的山盟海誓猶如南柯一夢,我隻能閉上眼,關上心門來活著,我日思夜想,卻總是想不透,越想越心痛,便隻能逃避。”
忠勇王妃的身體在輕輕發顫,薑劉氏感覺到她的憂傷,便握住了她的一隻手,借此將安慰和溫度一起傳遞給她。
薑劉氏說道:“姐姐難過就哭出來,如此壓抑會傷身。但哭過之後,你要試著走出來,若一味的沉浸,隻能是親者痛,仇者快。”
聽到此處,忠勇王妃仿佛覺得,有人牽引著她衝破牢籠,回想過往,淒楚難當,於是放聲痛哭,將委屈發泄出來。
待她哭累了,薑劉氏又添柴助燃:“你活在世上並不是為了哪個人而活,你要為了自己而活,你要享受生活。為母則剛,更要為了兒女活出榜樣。”
忠勇王妃這些時日深有感觸,女兒的變化她看在眼裏,這些年來對女兒的忽視讓她心生愧疚,回想起先前二郎一針見血的話,更是令她心如刀絞。
薑劉氏的一席話,忠勇王妃是真真切切聽進去了,頃刻間她頓悟了許多,如同看到了一縷透出烏雲的陽光,整個人輕鬆了許多。
錢懷寧感覺全身上下的精氣神都在歡跳,更是對以後的生活充滿了憧憬。
她抓緊了薑劉氏的手,二人從微笑到大笑,全然不顧禮儀。
哭過,笑過,忠勇王妃喚人進來打水梳洗,換了身衣服,重新上了妝梳了頭後,她親親熱熱挽了薑劉氏的胳膊說道:“妹妹與我說說清河縣城和百花莊園。”
薑劉氏觀眾她麵色平和,不複初見時的酸楚,覺得這人還能救上一救。她也明白,一時半會兒也不能夠真的全部放下,但假以時日總能水到渠成。
薑劉氏自知並不是她的功勞,也不會居功自傲。
一切都是緣份,恰巧的契合點,是忠勇王妃願意走出,願意敞開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