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救人
王小敏被北岸村民兵押到公社後,關在一個廢棄的雜房裏。過了半個小時,一個公安特派員來提審,把小敏帶到一間辦公室,他從抽屜裏拿出一本材料紙,並從上衣口袋裏取下一支鋼筆,擰下筆帽反套筆尾上,問:“叫什麼名字?哪個村的?家庭成份?文化程度?”
王小敏一項一項作了回答。
“為什麼抓你到這裏來知道嗎?”
王小敏心裏憤憤不平,回答:“我不知道。”
“北岸大隊的民兵沒告訴你嗎?”特派員兩眼炯炯有神盯著王小敏反問。王小敏打了個冷戰,否認說:“是他們冤枉我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是劉香妹的父親報告的,而且也向劉香妹核實過的。”
王小敏眼前一黑,軟癱地上,緊接著兩個民兵把他押上了一輛吉普車往縣城方向去了。
小敏的母親趕到公社時,吉普車已經走了。她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為了救小敏,她必須找到公社革委會的王主任,王主任和小敏的父親是遠房親戚關係,菊花在公社大院裏一間房一間房的找,並不停的叫著“王主任!王主任!……”
王主任正在開會,聽到叫聲,趕緊出了門,一見原來是菊花:“表嫂,你來幹嘛呢?”
菊花見到王主任,當即流下淚來,說:“小敏押到公安局去啦!”
“我已經知道啦,小敏怎麼這麼不爭氣呀!”王主任接著又說:“你先回去吧,這件事我要先了解了解再答複你。”
菊花拖著沉重的步子回到家裏,丈夫焦急的問:“王主任怎麼說的?”
“王主任說要先了解了解,叫我們在家等消息。”
丈夫一拳砸到桌子上,狠狠的說:“我去北岸找劉一刀!”說完便氣衝衝的走了。
劉香妹躺在床上沒有起來,她不知道父親竟然把王小敏給告了。她原以為一句假話說自己已經和王小敏生米煮成了熟飯,這樣父母親就會同意他們自由戀愛結婚的事,沒想到頑固不化的父親卻把小敏告到了大隊和公社,她還不知道王小敏已經押到縣公安局去了。當父親劉一刀回來告訴她王小敏會得應有的懲罰時,她急得目瞪口呆,好一陣才質疑父親說:“你還讓不讓我活啦?”
劉一刀望著女兒:“怎麼不讓你活啦?我不去告發的話,我們一家就會被那小子害了!”
“爸!這完全是子虛烏有的事,我們隻是戀愛關係,你告他強奸我,你讓我以後怎麼去見小敏?”劉香妹急得大哭起來。
劉一刀心裏想的卻不一樣,他去告發的目的是想讓女兒徹底斷了與王小敏戀愛的念想,隻要三妹與楊梓榮結婚,自己攀上楊家這棵大樹,以後的政治運動就不會把自己當作活靶子了。人跟勢走,狗跟屁走。王小敏家雖然是貧農,但他家沒有大樹,又不在一個大隊,三妹嫁給他也沒有好日子過。他安慰女兒:“三妹,隻要你答應和梓榮結婚,楊主任說把你推薦去讀衛校。”
“我不稀罕,我這就去公安局為小敏求情!”劉香妹說完就出門走了。
劉香妹前腳走出家門,小敏的父親後腳便踏進了劉一刀的大門。
小敏的父親叫王信生,他曾經與劉一刀一起在師傅崔小刀手下學劁豬的手藝,但由於學藝不精,被師傅逐出師門,王信生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那一次,他們師徒三人受邀到三道灣一戶人家去劁一頭發情的母豬,師傅為了見識一下徒弟的本事,對兩個徒弟說:“你們倆跟了我也有些時日了,今天你們兩個哪個先來試一試?不然總出不了師的。”
王信生見師傅發話讓徒弟實習,為了把握這次機會,便搶先答應師傅自己主刀,劉一刀本來比王信生功夫紮實,但師弟搶先答應的師傅,隻好站在一旁觀看,師傅把任務交給徒弟後,便跟著主人喝茶去了。王信生吩咐主人叫來兩個幫忙的人,兩個人在豬欄邊將發情的母豬按倒地上,母豬不服欺壓,力竭聲嘶吼叫著,王信生不管不顧,拿出隨身攜帶的鋒利小刀,在母豬的腹部上刮淨皮毛,對著腹肌劃開了一道一寸左右的口子,而後將小刀咬在嘴上,騰出右手,用食指和中指挖通腹腔,再用食指在母豬的腹腔內探尋到子宮腔,並一節一節將子宮擠出皮外,再用小刀割下。劉一刀站在旁邊,他本來看到師弟在擠壓母豬子宮時,將母豬的小腸擠破了也沒有說,這頭母豬過了兩天便死亡了。
後來主人找到崔小刀賠償損失,崔小刀隻能把責任推到王信生身上,王信生第一次劁豬失手,賠償主人損失不打緊,還被師傅逐出了師門。對於這次事故,劉一刀本來可以告訴師傅尋求補救措施的,可同行是冤家,王信生一提起劉一刀就心生怨恨。現在劉一刀居然又來陷害小敏,他這口氣實在是忍不下去了,當他一踏進劉一刀的大門便大聲質責:“劉一刀,你到底安的什麼心呀!今天你要不把我兒子接回來,我就死在你家裏了!”
劉一刀見王信生拿了一瓶農藥來威脅他,一時也沒了主意。荷花見狀也慌了手腳,趕緊勸說:“大兄弟呃,有話好說,你可不能亂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