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師那天怎麼向你指出問題的?”
“他沒有與我談過什麼呀。”
“就是書的事情。李老師沒有好點破,大概對你說得過於婉轉了。”
到了這個時候,韋仁富才捉摸住副校長丁求丘大駕光臨他的單人宿舍,找他一本正經談話的由頭。
韋仁富想起了一周之前的事情。
一周之前的星期五下午放學之後,幾個同事在韋仁富的單人宿舍裏閑聊,李自君老師突然過來把韋仁富召到門外,遞給他幾本書,說是吳潔潔母親送還的。韋仁富當時心裏確實咯噔了一下:吳潔潔的母親什麼時候來過三角圩中學?他自己怎麼就沒有發覺?對了,吳潔潔的家與李自君的家是緊鄰,一定是吳潔潔的母親直接把書送到李自君家請他代還給自己的。吳潔潔已經招工就業了?不至於這麼順利這麼快吧?這是李自君老師在有意強調什麼吧?韋仁富沒有好意思追問,李自君也沒有停下腳步,能讓韋仁富硬著頭皮打探點什麼。
韋仁富似乎本能地感覺到自己遭受了一次不小的打擊,但他的單人宿舍裏幾個單身同事正談著的是一個有趣而緊要的話題,同僚們聽說吳潔潔家人帶來了韋仁富給吳潔潔的書已經夠疑心的了,韋仁富更不能再在自己的情緒上流露出什麼破綻,而讓同事們也察覺出他思想情感上有什麼變化,就當真會一發而不可收拾了。
那天,退回到自己的單人宿舍,韋仁富隻是看似隨意地把書往他的書桌上一放,就張著他的大嘴巴,搖晃著他的大腦袋,若無其事地繼續和他的同事們神侃起來。
“都是些什麼書呢?”
副校長丁求丘的發問又把韋仁富拉回到了現實世界裏。
《中篇小說選》。
“還有什麼書?”
《外國諺語選》。
“不止這些吧?”
“還有參加招工考試要用到的兩本複習資料。”
簡直像是在接受審訊,韋仁富難免產生了抵觸情緒,幹脆把李自君上周末帶來的那幾本書找出來重重地擺在了副校長也曾經是他高中老師的丁求丘麵前。
“隻有這四本書?”
“李自君老師給我帶回的就是這四本書。”
“你還有所隱瞞吧?——這些書中都是些什麼內容?”
“你這是問《中篇小說選》吧,原書就在你麵前,你自己翻翻不就都知道了?”
“我從來不讀書,更不要說是閑書小說了。”
韋仁富知道他的這個高中語文老師的副校長丁求丘也是一個嗜書如命的人,讀的書遠比他多得多,丁求丘這是在有意挑釁他這頭發著情的小公牛了。
“你直接告訴我就是了。”
“有中篇小說《天雲山傳奇》,有中篇小說《啊》。”
“我沒有問你這個。”
“還有中篇小說《人到中年》,啊噢,最後一篇中篇小說是《公開的情書》。”
“對了,就是這篇中篇小說《公開的情書》了,你為什麼偏偏要挑選這樣的書給才十六歲的少女吳潔潔看呢?”
“是這《中篇小說選》第一輯中的一篇啊,我總不能撕殘了好好的一本書吧?你丁大副校長今天是怎麼回事啊?”
“收到這些退還回來的書以後,你還去過吳潔潔的家,是不是?”
“這……,我是又去過了的,就是這個星期天,我是想去看看吳潔潔什麼時候可以正式走上工作崗位的。不過,我沒有遇到吳潔潔。”
韋仁富有些語塞了,他老大不情願地回答了丁求丘的新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