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聲音,沈逾站在院子往前廳一瞧,女孩一襲白色蕾絲長裙,及腰的黑發燙的像是朵朵浪花散在纖瘦的背部,隨著哭聲起伏不定,背脊不斷猛烈地抽起來。
嫋嫋婷婷的妙齡少女,哭著哭著便抱起瓷白色罐子,眼神空洞地邁著步子朝院子走,柔弱的身子不斷抽泣顫抖,眼淚一直在眼眶裏打轉,朦朦朧朧的隻看見小院裏站著一個年輕男子。
沉浸在悲傷的白薇薇,走到男子麵前還恍惚的抱著瓷罐子轉了一圈,差點摔跤,是他伸手扶穩她。
“小心。”
“我摔了沒事兒,別讓骨灰撒您身上才是。”
白薇薇向他致歉,不經意間還透露出自己懷裏抱的是骨灰,聰明的想先給對方下馬威。
見對方沒什麼反應,她站穩腳跟後,又一副痛苦的表情將手伸進罐子裏,抓起骨灰撒在院子裏的櫻花樹下:“爺爺,安息吧。”
沈逾全程未打擾,瞧得出她戲還是挺全套,情感真摯,也很聰明,挑了買房人最忌諱的一點,一擊即中,就是可能眼神兒不太好。
“這房子不打算賣了嗎?”沈逾問。
“如果,您不介意我爺爺陪您在這裏渡過今後的每個日日夜夜,這房子您買也行……”白薇薇字字句句都未曾提不賣房子,隻是哭地更厲害了些,“我想,我家爺爺慈愛,理應是不會叨擾你們家人的。”
說著,她依舊入戲很深地繼續撒著“骨灰”,“這宅子在我爺爺名下,我爸是第一繼承人,我沒什麼話語權,隻是按照老人家的遺願清單照做而已,希望您別介意。”
她矯揉造作說出的話,聽著一點也不刺耳,可是,話裏話間好似買房的客戶不讓她撒“骨灰”就很不地道似的。
沈逾站在她對麵,身姿挺拔,看著她眼眸泛紅,哭哭啼啼地撒著“骨灰”,投入到她的鼻子和臉上都蹭到了一些“骨灰”,又哭地厲害,像一隻戲精小花貓。
眼前這個女孩, 讓他不自覺又一次漾起春風般的笑容。
然而這時,不知風從哪個方向吹來,白薇薇手心裏的“骨灰”吹散,竟又撲了沈逾一身。
這風就跟事先彩排了一樣,就這麼愉快的撲了所謂的買房客戶一身,見勢,白薇薇靈機一動,趕忙裝作受到驚嚇的樣子,裝作手忙腳亂去幫忙拍灰但實際是又將“骨灰”撒在他身上。
“看來,爺爺太喜歡您了,”
白薇薇一邊拍一邊還機靈的找說辭圓場,“這還沒簽合同呢,他就硬要先與您來個親密接觸。”
沈逾被她花言巧語哄了一下,驀地笑了出來:“那你替我謝謝爺爺。”
客戶被骨灰撒了一身,白薇薇強忍內心的雀躍,轉身繼續撒骨灰,“不客氣,他夜裏應該會給您托夢的,又或者他半夜會來與您相見,我昨夜就好像見他回來了……”
順著她說的話,沈逾淡定地問了一句:“他老人家還好嗎?”
“挺好的,說是因為遺願未了,還未喝孟婆湯,估計還得在老宅多呆一些時日,”白薇薇擦了擦眼角的淚水,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還暖心的安慰買房客戶,“不過,您放心,這不耽誤您和我爸簽合同,也不耽誤您搬家。”
“汪、汪、汪……”
正當此時,端午突然朝著白薇薇叫了兩聲,她還入戲很深地撒著所謂的“骨灰”,與客戶周旋。
端午急了,跳起來用前腳碰了碰她手裏的瓷罐子,差點將罐子摔了,她才氣急敗壞地擦幹眼角的淚,咬緊後牙槽朝端午凶了一句,“端午,信不信我讓你小狗燉蘑菇!”
“端午,老實點。”沈逾摸了摸端午的腦袋,笑意溫存,“小心被燉。”
聲音清潤又低醇,緩緩蕩至白薇薇的耳畔,她擦幹眼淚,抬眸看清眼前的男子,熟悉的棱角分明的臉,深邃的眸子,這是昨晚那個自帶引力的男人?
白薇薇眼底的情緒劇烈一顫,表情逐漸僵硬:“怎麼是你?”
眼前這個人是買宅子的客戶?
沈逾笑了笑:“巧合。”
白薇薇看著他手背的傷口有些紅腫,回想昨日,他被狗抓傷卻不願去打預防針,心中不免泛起一絲恐慌:“你被我家狗傷了,也沒必要……”
話還未說完,白薇薇就被門外同樣也見識了那場戲的中介和買房客戶的爭吵聲給打斷:“小王,你可沒有跟我說,這房子有人去世啊!”
“不是,姐,你聽我解釋,”中介一臉焦急,“這房子之前好像是有個老人去世……”
“那你還有什麼可解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