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呀,要不是你一直替我們負重前行,也不至於沈逾他媽離開...”
“別晦氣,提什麼沈逾他媽,那女人要是有半分良心也不至於那樣對沈逾和老沈。”
“對!老沈,我們都能重新開始,你也可以,咱們得把師傅說的話牢記於心,好好的將皮影傳承下去,為世人皆知。”
“你看看,你兒子現在多能幹,兒媳婦還全力支持,咱們皮影戲今後前途不可限量。”
他們一邊抹淚一邊勸說,眼睛還絲毫不曾從電視上挪開,看到自己那段采訪的時候笑得合不攏嘴,卻在說出自己最佩服的人是沈進的時候,又哭得稀裏嘩啦。
有關沈進的故事,是老朋友們發自肺腑之言,沈逾也在訪談結束後說了一句:“爸,你不曾放棄皮影,正因你當初的無私奉獻,才換來了皮影今日的輝煌。”
他們的話,戳進了沈進內心最柔軟的部分,他哭得比他們任何人都厲害。
沈進那天燒烤店關門很早,老李他們抱著電視機回宅子的時候,他就無心再賣燒烤。
一路騎著三輪車繞回宅子,就會路過皮影園子,他把三輪車停在園子門口,在門口佇立了十分鍾,也不曾看他挪動腳步半步,也不知道是在什麼的驅使下,讓他鼓起勇氣走向園子,從門縫隙往裏瞧,黑漆漆的園子看不清任何東西。
正在他灰心喪氣打算離開的時候,老李突然從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嚇得聚精會神的他抖了一下:“嚇死我了,你咋來了?”
“做賊才心虛!”老李笑了笑,“誰讓你大半夜來園子?”
“要你管!”
“老沈,進去看看?”老李熱情邀約,“咱們園子可真不是吹的,白天表演的時候也人滿人患。”
“不去!”
老李推開皮影園子的大門,霎時園子裏燈火通明,園子裏上百張椅子映入眼簾,偌大的幕布展現在眼前,真的就像是做夢。
年輕時,沈進就想著有朝一日有這麼一個安定的場所,讓皮影和匠人們也能有所依。
沒想到,他當年辦不成的事兒是沈逾負重前行替自己辦到的。
想想自己這兩年,自從沈逾從大城市回到鄉下想要傳承皮影戲,他就各種作妖,為了打消兒子的念頭,也嚐試了很多次鬧事,成了村裏的笑話。
老朋友們把沈進安排坐在最中間的位置,然後又將所有的燈關掉,幾個人吹拉彈唱的為沈進演了一出《武鬆打虎》,寓意著希望沈進放下心中的執念,從新開始。
沈進知道自己無法回頭,他無法與老朋友們一起肩並肩作戰,因為他的思想老舊也不符合現在當下,他要是把從前那套再拿出來,恐也是會走進當初是死胡同。
他知道,傳承的意義,傳承不僅要將古老的藝術保持,也要與時俱進。
所以,他能正視自己,能再次踏進皮影園子,可能也算是與曾經懦弱的自己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