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後,一幹人又隨禦駕前往華英殿參加宴飲,皇家宗室子弟也都來了。酒過三巡,氣氛熱鬧了起來,席間觥籌交錯推杯換盞。
皇後趁著這個空隙,悄悄離開了座位,一直留意著她動向的燕王立刻跟上,母子二人到了殿外的回廊下。
“母後怎知孩兒有事要見您。”楊穆乃行過禮,笑道。
“你幾次往我這邊瞧,母後再不出來,你父皇都要發現了。”皇後前後環顧,確認周圍無人,才道,“何事啊?”
“自然是好事。”燕王從廣袖內取出一封信箋,得意道,“昨日有人偷偷往我書房裏放了一封匿名信,舉告老五身份作假。”
“哦?”皇後微微睜大了眼睛,接過來展開看了一下,疑惑中又夾雜著一絲高興,“還有這種事,沒查出來是誰?”雖說的是問句,口氣卻是篤定的。
楊穆乃果然搖頭。
“所以我總擔心你府中那些下人不牢靠,你得拿出點時間,仔細排查一次。不過這舉告之人或許真知道些什麼,倒也算跟我們一路。”
皇後又往左右掃了一眼,看見兩個宮娥往這邊走過來,飛快地收起信箋,“此地不宜逗留太久,先這樣罷,母後回去再想法子查他。”
十名身著錦繡彩緞的宮女進了華英殿,開始在宴席前的空地上且歌且舞。因為師父的關係,蘇毅瀾很自然地跟齊任天坐到了一桌。兩人在歌舞聲中交談了幾句,蘇毅瀾小口飲著酒,目光不由自主地便往離他不遠的白撫疏那桌瞟去。
從早上開始,整個壽宴過程中,幾次碰麵或目光相遇上,他們都沒有互相打過一個招呼,仿佛從來就不相識似的。
“五殿下在山上長大,可常到民間?有過什麼奇遇麼?”齊任天隨意問道。
蘇毅瀾搖頭:“膺叢嶺山勢險峻,下山一趟不易,平素我與師父都待在山上,連山下的小鎮都去得極少,哪能有什麼奇遇啊。”
齊任天夾了一塊糖藕送入口中,嚼了嚼,又道:“聽聞有的地方,百姓不識字,不懂官話,隻能用方言交流,殿下應該也學了幾句罷?”
蘇毅瀾笑笑:“那地方的人倒是說官話。”說完剛舉起酒杯,視線又被不遠處那優雅清貴的男人攥住。
散宴時,皇後見到蘇毅瀾,麵上似笑非笑,那目光很有些耐人尋味。
蘇毅瀾仔細梳理了一下自己最近做的一些事,沒發現有什麼行差踏錯的地方,但那目光還是令他感到了一絲不安。
皇後返回清寧宮,立刻屏退了身邊的宮人,隻留下王尚儀,她將燕王那封信的內容說了,然後總結道:“……我當時猜測,興許是那名刺客為了多得到一筆銀子,有意撒謊,給了條假消息,現在看來可能性很大。”
“娘娘,那咱們現在要怎麼辦?”王尚儀接過她解下的披風,問道。
“不管是真是假,本宮都不能讓他繼續在宮裏待下去了。”
“這件事咱們得……”王尚儀說著,跟在皇後身後往內室走。
皇後忽然一個轉身,吩咐道:“馬上去三殿下府中,他養的那些人正好可以用一用了。本宮當初怕他性子急躁,瞞不住事,隻得去江湖上雇刺客,現在看來,有些事還是得他去辦。”
“娘娘是要……”
李玉姬意味不明地一笑:“那師徒倆在山上生活多年,總得與人交集吧。有交集自會留下蛛絲馬跡,本宮不信拿不到實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