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石洞，李許年的步伐變慢下來。
瞳孔中倉惶被深呼吸壓住，腳步聲開始如往常般回蕩。
強行大踏步的李許年除去虛浮，仿佛隨著這個冬天遠去的笑容安靜回歸。
周清歌正端坐在石洞光亮中，衣衫被頭頂石洞口子轟砸下來的風激得獵獵作響，卻消散不了他早起的絲絲睡意。
李許年也不吵他，將縮水布袋中的食物一 一拿出，整齊擺放，頓時，香味漫天飛舞，石洞中迎來未有的歡愉。
“今天可是有肉吃，蘇老爺子他們順便變了回戲法，不過下次找到他們後就又有肉吃了。”李許年自顧自的說著，仔細擺放碗筷，可忘了盛飯，便手忙腳亂為周清歌盛了一碗，又開始擺弄起來。
搗鼓一會兒，李許年興奮宣布：
“開飯了。”
因為飯菜離自己很近，周清歌也沒移動身體，耳中回蕩的聲音讓他有些恍惚，不過李許年的目光就像上麵的石窗一樣顯眼，促使他拿起筷子去夾住熱意。
“好吃。”
失去味道的食物也可以咀嚼出光澤，周清歌平淡中抵消上跳的鮮紅，眼中霧氣並不能阻隔他的聲音。
“一來就挑中我看中的紅燒肉，好眼光。”李許年豎起大拇指，不想周清歌因為斯文耽擱幹飯速度，於是開始不斷往他碗裏夾菜，不一會便堆成小山。
“這是蠻大叔家的清蒸鱸魚，味道鮮美，湯汁入味。”
“這是白衣哥哥家的特色十八炒，嗯，很特色。”
“這是鳶兒姐家的糕點，不用懷疑的美味。”
“這是蘇老爺子......”
“許年。”周清歌打斷李許年，眼中的陰霾害怕地退至穀底，周圍逐漸明朗。
隨著他的開口，那刀狀的大黑疙瘩隨風而散。
“許年，聽我說。”周清歌眸中清澈不散，認真的看著李許年，帶來清醒涼意。
“蘇淨塵前輩他們沒變戲法，但他們很高興認識你，對不起，我騙了你。”周清歌的聲音回蕩，這是李許年第一次覺得這種空曠惱人，經久不息的傳播，看似空靈，但讓自己壓得低下頭。
“我也即將死去，你如果不爽，可以看作這是我騙你的報應。”周清歌笑道，嘴邊李許年不能理解的殷紅流轉綻開。
“還有......”
“這是蘇老爺子家的紅燒排骨，哥，最好吃的，你嚐一下。”李許年將周清歌的話打斷，平靜的話語和淚流滿麵的臉頰格格不入。
周清歌笑著摸他的頭，就像在安撫一隻受傷的幼狼。
“還有就是不要忘記那大雪下的信念，這令我印象深刻，是它救了你。”周清歌能夠感受到掌間傳來的微微顫抖，模糊一切的濃霧似乎發現夕陽清淡，有些蠢蠢欲動。
李許年已經用了太多次深呼吸，看著周清歌安穩的微笑，他問道：“活著，就一定會是件好事嗎？”
周清歌已經沒去控製血腥的鮮紅，這令他顯得妖豔，不過仍在直麵中給予熟悉的感覺：“你會遇見更多的人，發生更多的事，走下去，會有答案的。”
李許年沉默，顫抖的身體緩緩平息。
他站起身體，眉目中的傷心與堅定隨著雙膝下移，跪在了周清歌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