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我就放心了,那你休息吧,我這便不打擾你了。”祝山轉身剛走出一步又停下來回頭意味深長的補充道:“你是我萬毒窟的少祀官,我相信你。”
“阿兄慢走。”祝涯心下一沉,但還是恭敬的目送祝山遠去後方才將門合上,回到了床邊。掀開被子就看到容淩正氣鼓鼓的瞪著他,不由覺得好笑,突然想狡黠一笑想要逗逗她。
於是便不顧容淩匪夷的眼神慢慢也躺了下去。
容淩此刻動彈不得又口不能言,隻能氣得幹瞪眼,恨不得用眼神殺死祝涯。
祝涯見她這幅模樣,心滿意足的露出一個得逞的笑容但很快又恢複了平日裏那副穩重的神態對她說道:“我可以解開你的啞穴,但你若是不想暴露的話就不要大喊大叫。”祝山的人還在屋外不遠處,看來祝山並不怎麼信任他這個弟弟。
容淩思索片刻後不得不妥協,衝他眨眨眼意示他解穴。
祝涯解開她的啞穴後便挪了挪身子與容淩保持一段距離,以表示他不會對她怎麼樣的。容淩見此冷哼一聲轉頭看向屋頂不再搭理他。
兩人沉默不語,屋中氣氛略顯詭異。容淩生平最討厭別人碰她,也不喜歡與人過度接觸,就算是裴禮和李即言以前跟她勾肩搭背她都覺得極其別扭不自在,更何況是陌生人,可現在她與祝涯同床而臥,共枕而眠她好像並沒有心生厭惡的感覺。
突然她猛的回神,像是想起了什麼,她好像知道哪裏不對了,但又不確定,轉頭一動不動的盯著祝涯看了許久。
“少祀官?哼,別裝了,我知道你沒睡。”
“你有何事?”祝涯仍保持端正的睡姿閉著眼問。
“你好像,從來沒有問過我是誰,還有,你那次救我時,我身上的衣服,誰給我換的!”容淩目光微聚,仔細端詳著祝涯的表情變化,想要從中找到一絲答案。
祝涯聞言睜開了眼睛卻並不看她,也不說話。
我知道你是誰,為何要問,至於衣服麼......嗯,不敢說。
可架不住容淩那火熱的視線,他覺得他要是再不說話容淩能徹夜不眠盯他一晚上,那他還怎麼睡覺。
想了半天,祝涯終於歎了一口氣,無奈的說道:“你為救大棠六皇子而來,你的身份很難查嗎?你以為我萬毒窟無人嗎?”後麵半句像是在回答後麵那個問題,又好像不是。
噢,這麼說好像也說得通,但是......
“那你為什麼三番兩次的救我?我們非親非故的。”容淩狐疑的看著他,想了半天又補了一句:“總不至於,你是良心發現想見義勇為伸張正義為自己積點德吧?”
祝涯終於沒忍住扭頭望向容淩,卻見容淩正抿嘴一臉無辜的衝著他眨巴眨巴眼睛,就好像剛才的話不是出自她口。
“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我要睡了。”說完便轉身背向容淩,容淩看不到他此時的表情便覺得無趣,隻好作罷。
第二天容淩醒來的時候身旁已經空無一人,她竟不知祝涯是何時起身何時離開的,不由心下一驚,她現在身處險境可昨晚她卻睡得異常安穩。容淩是個非常沒有安全感的人,各方麵都是,一來常年隨父征戰,需時刻戒備敵軍突襲,二來是因為她不相信任何人,她隻信她自己和爹爹阿娘,隻有爹爹和阿娘在身邊時她才能毫無防備的安心睡去。
可她與祝涯不過萍水相逢幾麵之緣,甚至可能還是敵人,她竟能安睡在他身側?而且她總覺得祝涯對她有所隱瞞,她討厭被人欺騙!
難道是祝涯對她用了迷藥?或者毒?蠱?他是祝山的弟弟,是萬毒窟的少祀官,毒蠱之術對他來說自是不在話下,而且他屋裏不就擺著那麼多毒藥麼,嗯,這個解釋最合理。
雖然這樣安慰著自己,但容淩始終對此時耿耿於懷。
後來為了不讓她出去祝涯真的給她下了軟筋散,直到有一天祝涯一整天都沒有回來。祝涯每天都不會餓著她,就算一天不回來也會在早上給她準備好一天的食物,可今早祝涯出去後就一直沒有回來過,到晚上也沒有給她送來吃食,容淩等了一夜祝涯都沒有回來,天都要亮了她才沉沉睡過去了。
不知睡了多久她隱約感覺有人推門進來,空氣中帶著一絲甜腥味兒,迷迷糊糊睜開眼好像看到祝涯坐在案前正在上藥。
“你受傷了?”
祝涯聞聲連忙將衣服穿好,不急不慢的站起身來:“你醒了?我去給你拿吃的。”
祝涯開門的姿勢略有吃力,容淩很確定他就是受傷了,可容淩問他的時候他又言辭閃爍,她隱約覺得祝涯受傷與她有關。
“你送我出去吧,我不想連累你了。”
祝涯動作一頓,抬眸看向容淩,此時的容淩神色凝重, 眼眸之中盡顯真誠。
“這次我真的會走,不會再讓你為難的。”語氣依舊是那麼的誠懇。
祝涯垂眸微微一笑,神色稍有些黯然,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可還是答應了她。
“好。”
容淩頓感輕鬆,真心實意的朝祝涯笑了笑。
天知道她的內心剛才有多麼慌張,她從來沒有這麼演過戲。昨天她聽見了門外打掃的下人說三月初三要在祭台上將李即言當眾處死的消息,她必須得出去找裴禮會合了。
當天夜裏祝涯就送她出了萬毒窟,還將軟筋散的解藥都留給了她。